无休正抬手挽发,她动作不大熟练,因为她最常用的发型就是披散着。
苏醒以来,偶尔她会用上卜安送来的发圈,但她头发太长,发圈扎起来束在身后略显潦草,也没人特地给她安排个谁能为她梳发。
飞廉甚至都发出过灵魂质疑:“神女,您在冰川的日子难道从不束发吗?”
无休当时站在穿衣镜前,对自己一觉醒来不听话的头发感到烦躁,她听见飞廉这么说,视线就落到了蹲在大敞的衣柜隔板上嘀咕的飞廉身上,“你会不会用梳子?”
飞廉雀眼微睁,略显无奈地在无休沉默的注视下变作人身,花了半炷香时间把无休的头发打理好,还给她在看不见的背后打了几次蝴蝶结。
但也仅此一次,因为在飞廉第二次为无休梳发的时候,不小心玩头发玩的忘神,把无休的一小撮头发打成了死结。
飞廉当时小心翼翼地看着无休把发尾的结拿到眼前沉默地看,一度生出“老天终究看不下去我待在神女身边”的苍凉。
所幸无休并未说什么,只是找出了一把剪刀把那段头发剪掉。
飞廉眼睁睁看着被剪掉的头发在无休手中肉眼可见的化作一缕烟消散,他还未到变回原型的时间,咋舌道:“神女,您这头发原来是云烟吗?”
无休见他好奇,当着他的面又扯断了一根头发,递到他面前时,那根头发突然变成了一块金子。
兽最喜欢金闪闪的东西,飞廉眼睛一亮,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满口的牙齿撞上这么个不软不硬的东西,硌的他一个激灵,“这竟然是真的!”
无休把金子丢进他的怀里,平淡地说:“自然是真的。随心罢了。”
飞廉低头看着自己接住的金子,顿时生出一种被顺毛的舒泰。他飘忽忽地想:怪不得兽族多数都愿意找个主人,得想个办法让它成为无休的宠物!
等飞廉变回兽形,那块金子要比他一个脑袋还要大,飞廉吭哧吭哧地把金子拱到沙发窝里,决定要把这块金子一直留到他飞升,最好被供在他的殿中。
无休的头发至此就再没有规规矩矩束起来过,大多时候是在发尾随意缠着一个发圈拢着它们。省得头发太多影响她做事。
桃枝的长度刚刚好,比普通发簪稍微长了几公分,能将无休半数的头发拢起来。
由于这是收藏品的缘故,桃枝的周身很光滑,槐灵在里面安安分分的,正压住微微躁动的桃枝至阳之气。
无休刚挽好头发,正不知道该怎么固定,就听见不止唤她:“神女!”
无休姿势一顿,索性放下手转身,一只手还捏着方才固定头发失败的桃枝,手臂垂在身侧望向不止。
不止如今有很俊俏的人身,若不细看,无休几乎要看不出这是一只猫。
迎上无休的视线,不止急促地停下脚步,定定站在离她不远的距离,手伸了几次最终垂了下去。
他嘴唇动了几次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反倒是无休,朝他走了两步,随后说:“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她看见不止喉结滚动几番,然后说:“我来晚了。”
无休纳罕,不知他言下之意,便又径自问:“你如何得知我所在之处?”
不止用脸颊蹭了蹭肩头,有些局促地开口:“卜安,是卜安告诉我的。”
“他?”
“嗯,”不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无休跟前,太久没见过无休的他此时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无休:“您真的醒了呀?”
无休感到好笑,她揶揄道:“我再不醒,怕是都要被你拆开来卖去了。”
不止的脸瞬间涨红,他连忙摇头否认,又急切地转移话题:“不归山神已经消散了,您打算怎么处理不归山啊?还有熊家父子,那么多年来与熊母都有交集的人类呢?”
无休纳闷,“你不是最爱处理这些事吗?怎么这种事情还要来问我?”
“我就是还不够确定,您真的已经醒了。”卜知看着无休,一眨不眨的。
无休勾起一抹笑,逗他,“我若不醒,你要在鬼哭岭找多少的善人来给我积德啊?”
提起这件事,不止反倒有些委屈,他一米九的大高个表情耷拉着,想控诉又不敢,最后委屈巴巴地说:“因为您一直都不醒啊。”
无休眼带笑意,望着他时很是亲昵的模样,“倒是我的不对了?”
卜知闹了个大红脸,他皱了皱鼻子,刚才就看见了无休挽发失败,立刻就接过她手里的桃枝,自然而然地绕到了无休身后帮她打理头发。
无休随着他摆弄,至少不止不必令她操心头发会变成死结,过了一会儿,无休轻声开口:“你如今修为很深了。”
不止:“嗯,全都仰赖当初您给我的那点儿神力。”
无休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认真帮她理顺头发的不止,轻笑一声,“我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你就是把我直接杀了埋尸我都反抗不了。”
不止羞愤,手上动作没有停,嘴上却大声反驳她:“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永远不会那样做!您可是我的主人啊!”
无休噗嗤笑出了声,“不止,你害不害臊啊?”
不止把桃枝固定好后又理了理无休放在身后的头发,这才绕到无休面前,很不害臊地说:“我只是一只猫,我向我主人撒娇为什么要害臊!”
无休抬手敲了敲不止的脑袋,“性格倒是没一点儿长进。”
不止嘿嘿笑了两声,很骄傲似的,“您回来啦!回头我就告诉冰川这件事儿,他最近忙着在一处有异象的冰谷忙活,那个地方信号时断时续的,我联系上他也很吃力。”
无休微微颔首,头发被规整好后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
不止报备完冰川的行踪,很快又将话题转回来,“那咱们先下去吧?我来处理接下来熊家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
于是,主人无休被不止带着下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