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卜安所说,玄冥能安然无恙地活这么长久,是因为他有绝对的武力值压制对他不服气的人。
再加上他这头兽的性格,很多神其实都被他惹到过。
玄冥不知是不是化身为兽时大道少给了他几缕精魄,一开口就净说些戳人肺管子的话。这让他得罪过不少人,但又因为他强大的武力值加上灵活变动的道德底线,玄冥总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和飞廉光明正大和人约战相比,玄冥爱干的都是那种暗戳戳的事,他能面不改色跟你你来我往地聊上四十九天,然后你甚至不知道哪里让他不满意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吃了他使下的绊子。
当年他与飞廉败于女魃之手,完全是因为女魃天生就是克他们的。若非女魃,应龙哪有逃走休养的机会?
玄冥当年是那样想的。但如今他说出这番话确实是真情实感地表达关心,毕竟他们现在也都属于是珍稀动物了,虽然还没被列为保护动物,但他相信那是因为他们都有自保的能力。
食铁兽除外,它靠外表装傻卖萌,玄冥一向看他不顺。
道法十不存一的现世,他们这些活得长久的兽与兽人们,不论有什么新仇旧怨也都早就已经握手言和了——玄冥单方面地和他们有选择性地和解了。
就像现在,应龙已经咬牙切齿,就差直接动手了。但他修行这么久,也已经对相生相克之道了然于胸,应龙研究玄冥可谓是兢兢业业,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最好别主动搭他的话茬,给自己找气受不说,偏偏他还打不过这个就会下雨的兽。
应龙对玄冥这个曾经联手飞廉打败过他的兽钻研的很深,他敢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玄冥,那就是他应龙最了解他了。
放到现在来说应龙很容易被人说成是狂热私生粉。
不过应龙研究玄冥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打败他。
想当初他也是一条威风的龙,然后威风没多久,就被打的灰溜溜地南遁。
他们三个对战期间应龙就发现了玄冥嘴上的毛病。
他常常看玄冥把自己在作战中犯的小错理所应当说成是飞廉的问题。飞廉这个憨的还真就认为是他的问题。
飞廉一面招风旗舞的虎虎生风,若是不开口估计也没谁会觉得它是个直脑子。应龙想到这有些释怀了,哎!也不能对脑仁就丁点大的飞廉太过苛责,一切都是玄冥的错。
应龙真切地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在玄冥的语言攻击下毫不生气的人,或者兽人的话,那只能是飞廉。
毕竟飞廉可是能在玄冥面不改色地说出“你为什么要把我行的雨吹向东面?那里人族那么多,你往西边吹不行吗?”
应龙听了玄冥的责任旁落,只觉目瞪口呆,雨师的能力岂是风伯能干涉的?飞廉若是真有能耐把雨师召的雨都吹走了的话,那他积云造势吞吐云雾还有行进下去的必要吗?飞廉直接使劲挥旗不就好了吗?
但飞廉当时的反应让应龙更是大跌眼镜。它诧异地反问一句:“啊?我吹走了你行的雨吗?”接着飞廉熟练地道歉:“不好意思嗷,我刚才在想为什么今天挥不出咱俩形象的风。”
应龙听的不禁翻了个白眼。
他们两个兽果然都有病。要让现世的应龙评价他们的话,应龙也只能说一句:锁死吧,他俩但凡单飞一个都得有一堆人或者兽人受害。
一个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甩锅,一个还能接的心甘情愿。
“你俩真是天生一对。”回忆戛然结束,应龙磨着后槽牙阴恻恻盯着玄冥,没头没尾说了句这样的话,说完尤不解气,他开始上上下下打量玄冥想趁机咬他一口。
反观玄冥,站在阵眼处老神在在还准备继续跟应龙来一个忆往昔。
卜安不知应龙作何想法,也对他方才的心理活动一概不知,只听了玄冥的话之后,在无休身旁再次小声蛐蛐:“姐,这雨师一直这么能说吗?还专挑人痛处说啊?”
无休深以为然。玄冥天生和飞廉共用一条关联着情字的精魄,飞廉与玄冥二兽原本应当是一体,只是在化身为兽时,即使有大道的左右,他们这些兽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结果就是这俩兽一个缺根筋,一个口直心快。字面意义上的口直,心快。
——“玄冥,这么久了你怎得没一点儿长进。”无休略带笑意开口。
这声音立刻唤回了应龙的理智,他松了松磨牙的动作,怔怔朝无休看过去。
连玄冥听完都怔住了。
随后园中一片寂静,许久,两位神仙齐齐望向无休,恍惚道:“神女?”
应龙率先反应过来,暂时撇开成见回身立在玄冥身旁,瞪着无休很是凶悍:“前方何人!胆敢冒充神女欺吾!”
玄冥攘开应龙:“你这条龙怎得这么不识大体,一点司雨神君的威严都没有。你再仔细瞧瞧,他是冒充的吗?怎得回事,角没了,你的智商也没了。”吐槽完,他冲无休行礼,恭敬道,“不知神女大驾光临,有所冒犯,还望见谅。”
说完,他又多看了浑身上下凡人模样的无休一眼,试探地收了他浑身的灵气。
灵气散去,若无休不是神女,那她这副凡躯将会在顷刻之间被飞廉所余下的煞气撕裂。
少了玄冥的灵气驱使,陵园上空阴云散开不少。
应龙被玄冥一而再再而三地戳心窝子,差点没变回原形去跟他打一架。
就在此时,陵园内地面晃了一晃,只很快一下,就没了声音,随后伴随着‘咔嚓’一声,玄冥往旁边移了移,飞廉就着一个小口子,从地底钻了出来。
“嗷~”本想大吼一声的飞廉在看到无休之后,怂了,“哇呜......\"
无休见玄冥飞廉二人一黑一白并肩立在一起,黑色肃立严谨;白色懒散随性。又瞧向气鼓鼓站在那里快要成河豚的应龙,轻轻笑了。
天,晴了。
路人匆匆看着天,嘟囔:“说变天就变天,伞白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