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卜安出来的很急,他脚上的居家拖鞋甚至都还没有换。
飞廉拧动门把的下一秒,卜安就跟条泥鳅似的挤了进来,话烫嘴似的秃噜出来:“现在阵法破了!里面的人本事很大,我们在陵园外面寸步难进,煞气的外泄也只能拖上一时半刻!无休姑娘!还请你帮帮我们!”
他的焦急丝毫没有影响到房内的人,无休瞥了一眼卜安,没什么起伏地说:“慢慢说。”
卜安被无休的这几个字说的强行镇定下来,表情凝重,难掩焦急,又刻意缓慢着将重点说了一遍:“南山陵园的阵法被人为破坏了,煞气有外泄风险,飞廉将军出来虽说已经带走了大部分,可园里剩余的那些煞气也足够周遭的居民受罪的,我们特管处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拖延煞气外泄的时间,无休姑娘,我也是无计可施了才只好来劳烦你……”
无休听他絮叨了这么一大堆,不耐地微微闭了闭眼。
她近来修为提升不好,心情称不上愉悦,那些被她遗忘的记忆总也记不起来,都这么长时间了,无休自然知道自己的记忆是被人拿走了。
回溯一番,无休发现拿走自己记忆的竟然是不止那只猫。
方才卜安的急切心情令他不自觉溢出了些许灵压,被无休捕捉到后,她的心情就转变为复杂了。
“卜安。”
卜安被无休看的噤了声,冷不丁被叫到名字,后背就突然生出一层冷汗。
无休一直没有来得及细察,如今却发现,卜安的血脉并非是纯种人族,隐隐约约,竟还有她的神力在其中。
自古以来都有异族不通婚的道理,这并非是因为旁的缘故,而是异族通婚,不可能拥有后代。
除非逆天而为。但逆天而为的代价巨大,轻则暴毙身亡,重则魂飞魄散。
世世代代,无休从来都没有见证过哪怕一对异族通婚的好下场。
但凡事皆有变数,无休就是天道留下来的的那个变数。若得她神力相助,或能瞒得过天道的探查,真能与异族生子也不一定。这件事无休并没有尝试过,她的神力虽强悍,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给的。
自她出世以来,得过她神力的,只有不止那只猫。
即使得了她的神力,不止想炼化它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无休拼凑出不止的碎魂之际,不止的魂片甚至都被无休灌注的神力撕扯的痛不欲生。
无休并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只是在那个外面劈的轰轰烈烈的时刻,看到了不止的死念。
那只惜命的猫,为了一众神魔妖鬼求了她,她允下后耗尽气力却看见不止不想活了。而令它猫生无望的原因竟然仅仅是因为它承受不住无休给的一丁点儿神力?
无休一瞬间有种牙痒痒的感觉,但她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
好在不止也争气,没让她的气力白费,她也还是有一只世代都需得伺候自己的猫。
尽管现在那只猫不知道野哪里去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费心的事,无休一言既出,诺言已定。有法则的监督,没人敢毁了无休的约。
……
卜安大约对身体里有她神力这件事是无知无觉的,不过不止既然有能耐能把她的丁点儿神力移挪出半分到卜安身上,想来在她沉睡的日子里,这只猫的修为应当是突飞猛进的。
能承受得住她神力的灵物非常少,一来是因为她得天独厚的修行法则,二来也是因为她至高无上的尊崇地位。
在遥远的以前,无休印象里还有一些朋友的时候,就曾在一次醉后被一只凤凰哄着渡让了一分神力,结果那只凤凰在短短一炷香之内修为蹭蹭上涨,最后涨无可涨,不甘愿地瞪着它的那对凤眼爆体而亡。
无休和其他好友被溅了一脸的血。
凤凰死的时候哀鸣声直冲九霄,死后血液四溅落在他们饮酒的周围,长出了许多红的发黑的花。
他们对这种贪心不足反被吞噬的现象看得比无休习惯,在无休还在愣神之际,其中一个朋友问她:“无休,这花有你的神力又有金凤的精血,你说这得叫什么名字才好?”
另一个朋友说:“我看啊,无休是被吓傻了吧?”
坐在无休身旁的一位寡言神君清冷开口:“莫怕,你的力量本就强势霸道,往后切莫再随意给出去了。”
那位琢磨花名的朋友大笑几声,又把话题扯回让无休取名字上面,“想想看啊?这种花儿还是这世上第一丛,无休,快给它们取个名儿!”
无休顿了顿,看向在几位言语之间就长到她视线平移那么高的花,看见花簇中的神力与金凤精血混合,形成一股非常奇异的力量。
她歪了歪头,还带着醉意,“复生。”
“浮生花?这好听吗?我看不如还是就叫凤凰花吧!”
周围的人起哄道:“那就叫凤凰花吧!”
“凤凰花不错!”
只有方才那个宽慰无休的神君听清楚了她的话,在一众对凤凰花评头论足的声音中,他对无休说:“这是好是坏?”
凤凰花已经长到十尺之高,无休闻言,坐在那里微微眯眼看向花托,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复生是有代价的。”
神君问:“什么代价?”
无休视线没有转,看着这簇花批下了谶言:“烈火焚身,生不如死。”
……
无休静静看了片刻游弋在卜安血脉之中那一缕精纯的金色,因为修为不得寸进而升起的些许烦闷随着回忆的造访也烟消云散了。
无休垂眸按下心中复杂情绪,抬眸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卜安一个晃神,被无休唤醒急忙又说了一遍:“南山陵的阵法被人破了!我们特别管理处去镇压里面的煞气时,被一个男人拦住,事态紧急,我叔叔又不在国内,我只好来找你了!”
无休看他神色不似作假,招呼飞廉立在自己肩头,“走吧,我随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