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有没有福气并不重要。当卜安终于还是迎着将亮的天色将车开回特管处时,他觉得被卜知直接丢去历练的他会是最没福气的那个。
飞廉刚下车就被等在门口的玄冥叫走,懒得动的飞廉迷迷糊糊从卜安脑袋上跳到玄冥怀里,玄冥看上去很着急,匆忙向无休行了个礼就直接走了。
刚下车就被卜知捏住命运后脖颈的卜安挣扎不能,眼睁睁看着玄冥急吼吼地把飞廉抱走,视线随着玄冥走到拐角处不见,心里纳闷的要命。
正被卜知掂着的他没来得及反抗,就先嘀咕着问:“他没事吧?”
无休神色奇怪地看向他,不明白为啥他自己都乌云盖顶、大难临头了还能分出心思来关心旁人。
但出于对后辈的关爱,她还算体谅地告诉了他玄冥、飞廉的事情:“玄冥洞府灵气暴涨,飞廉待在灵气充沛的地方有益于它的恢复,玄冥只是把它接过去罢了。”
卜安满脸呆滞。一直在说灵气复苏,但是他直到现在可还什么都没感觉到呢啊!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卜知在他身后阴恻恻开口:“他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这次去雪山里回来没破境,你的事就大了。”
破境?卜安一个头两个大,他卡在这不上不下的境界也不是一两天了,他挣扎道:“为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去个几天就破境啊!就算灵气复苏,也不能这么快就被我融会贯通吧!传说中的引气入体什么的我都还没有经历过啊!”
冰川在一旁看热闹,许久不见卜知了,没想到他训起后辈走的是连唬带吓这条道,闻言他凉嗖嗖地说:“我可是见过不止吊着一只貔貅非让他把吃进去的东西拉出来的哦~”
冰川的不怀好意令卜安立刻安静下来,他还以为自己成功唬到了卜安,嘚瑟地朝卜知抬了抬下巴,一副“还得看我吧”的表情。
卜安安静的理由完全不是被冰川吓到,而是他在听到冰川的话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头一回见面的冰川叔叔好像不是个有实体的“人”。
回想起车上被卜知碰过之后,他再次看向冰川坐下的位置,周遭的皮质座椅并没有半分凹陷。
卜安浑身一个激灵,对冰川一事的关注程度已经高于自己对未知的危险的恐惧程度。
他顽强地以一个被捏住后衣领的姿势拽住了无休的一片衣角:“小祖宗!让我留下来吧!历练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冰川叔叔的事可不能耽误啊!”
卜知没有感情地说:“这事儿用不着你。”
卜安崩溃地喊:“没人能接受吃瓜吃一半的啊!小叔叔,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
无休被卜安吵的不行,手一挥给他施了个禁言术。
跟在他们身后的冰川终于能插得上话,“我怎么了?我什么事?”
无休淡淡瞥他一眼,“先处理卜安。”
这五个字一出来,卜安顿时感觉自己不认命都不行了。
无休出声之前任他撒泼打滚一番总能将历练推迟几天,反正卜知的性子也早就被他摸透了,说的话回回都吓人得很,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心软又护短。
卜安双眼无神地站在原地,看着卜知给胡里打电话叫他过来拎自己过去。
对面应得很快,来得也很快。
因为对卜知又敬又怕,所以胡里过来只短暂地冲卜知和无休点了个头就领着卜安历练去了。
两人身影消失后,无休被卜知领着往里走。
冰川跟在身后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最前面的无休问卜知:“你看不出来这次卜安有死劫?”
卜知坦然地摇摇头,“看不太清楚,他的命格特殊,我观望的稍显吃力。不过这次也全看他自己的造化,我总不能一辈子在他身后提点他。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无休点头表示同意,并且和卜知分享自己的养猫养冰心得:“不错,培养徒弟是不可太过溺爱。若非我睡了这些年头,我也发现不了你竟然能这么有出息。之前的那些年月你真算是荒废了。”
卜知听她这么说,立刻委屈地瘪起嘴,“您什么意思啊?难道现在你回来了我还要努力修炼成为猫上猫,人上人吗?我就不能只在您膝头打滚撒娇吗?”
无休被他这么一出闹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见他一边委屈巴巴地控诉自己,一边还殷勤地给自己开门,引自己往屋里走,顿时哭笑不得地允他:“行,既然我回来了,你以后都只做猫,不做人都行。随你喜欢。”
得了这句话的卜知这才改变了神情,有些藏不住开心地又露出了耳朵和尾巴。
冰川跟着两人走进卜知的休息室,看着熟悉的缩小版冰原摆设,还没怎么忆往昔,就后知后觉地问:“刚才那只狐狸他是不是没看见我?”
听见冰川突然的这句话,卜知因为无休的话一直晃动的耳朵停了下来。
他微微挺直后背,做出一副警惕的模样,但见无休很是自如的模样,就也收起了临敌的架势,只是皱着眉毛说:“没想到这么久了,你才发现这件事。”
无休在冰川陷入自我怀疑时问:“你可还记得是如何化形出谷的?”
冰川怔怔望向无休,努力回忆之后,断断续续地说:“我本来在炼化不止给我的几个身外化身……离泽的龙鳞突然融进了其中一个……我化形成功……直接到了那个村子……竖起玄冰墙后我在塔里休养……”
无休打断他:“我只问你如何化形出谷的。冰川,好好想想,你是如何出谷的?”
冰川表情茫然,再次重复:“离泽的龙鳞融入我的身外化身,其中力量霸道,所以我的心智也被影响了些许,为完成他的执念才到了那座村子。”
卜知这时疑惑地问:“他当时被玄冰笼困着自身难保,若逆鳞有这么大作用,他又怎么能被困这么久?”
无休声音依然很静,她第三次问:“你是如何出谷的?或者说——你是如何抵达扼生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