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导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他舒服地窝在导演椅里,手里捧着一杯枸杞茶,津津有味地看着各个机位传回的素材。孙柚恩和缪式开的理性交锋,周昕甜和牧影安的“戏精”互动,王艳辉和韩苏木的活力四射,甚至南溪那挑剔的微表情和李竟思疲惫的疏离……在他眼里都是绝佳的、充满张力的“真人秀”素材。
“啧,这个角度好……南溪皱眉这个特写绝了……韩苏木和王艳辉这对有戏……李竟思这状态,破碎感拉满啊……”陈导对着屏幕指指点点,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发现宝藏的兴奋。
至于王莉那边低气压的愤怒?关他什么事?他只负责把节目拍好看,拍出话题度。嘉宾之间的矛盾?制片和公寓方的龃龉?那都是节目之外的“花絮”,只要不影响他拍摄,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范畴。他甚至觉得,王莉吃瘪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
当铂悦府的“心动”晚餐还在进行,当王莉在后台车里咬牙切齿地盘算,当陈导对着素材啧啧称奇时,风暴的中心——佴梓筠,已经回到了她位于星月湾一楼管理员小屋的绝对领域。
这方寸之地,是她唯一能完全掌控的堡垒。
“呼——”她长长地、毫无形象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今天所有的憋屈、算计、谄媚、暗爽都吐出去。门一关,一楼前厅的寂静将她包裹,楼上住户的世界与她彻底隔绝——物理意义上。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小屋角落的小电炉旁,给自己煮了一碗豪华加料泡面——加了双倍火腿肠和溏心蛋!打工人的灵魂,需要泡面来抚慰!
稀里哗啦干掉泡面,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然后,她严格按照《照顾boSS指南》的奇葩要求,在权限允许的一楼范围内展开行动:
巡查一楼公共区域,仔细检查前厅门窗是否锁好、灯光是否按《指南》要求调至夜间模式特定的色温亮度、绿植自动灌溉系统是否运作正常。
目光警惕地扫过电梯指示灯确认无人下楼和通往楼上的楼梯口(那里是她的禁区)。
竖起耳朵,确认没有异常的噪音,比如李竟思房间隐约传来砸琴声、韩苏木深夜在楼上走廊拍球、牧影安对楼梯间念台词的低语——这些声音前辈们都在《指南》上记录过,是她判断楼上“灾情”的重要依据。
到水台,她拿出缪式开那个标志性的、写着复杂化学式的保温杯,他通常会在晚饭后下楼放在服务台指定位置要求清洗补充。她严格按照《指南》附录c:科学家夜间补水标准,精准倒入200ml温开水,温度需用温度计确认。保温杯放回原位,并贴上便签:“已补水,温度45c”。
她将一份标注着“非实验用,可食用”的、缪式开之前留在服务台的营养代餐粉(据说是失败品?看起来像水泥)收进前台下的专属储物格(贴有缪式开名字)。《指南》要求:为可能深夜做实验饿了的科学家提供备用能量补给(虽然她觉得这玩意儿像水泥)。
文件传递:最后,她将一份打印好的、叶雷诩圈画修改过的《附加服务费提案》最终版,小心翼翼地放进叶雷诩位于一楼书房门口的专属文件收纳篮里,一个极其昂贵且冰冷的金属盒子。并附上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她狗腿兮兮的字迹:“叶总,提案已按您批示修改完毕,请您审阅定夺!——您忠诚的员工佴梓筠”。(内心oS:加钱!加钱!加钱!)
她放好文件后,像避开地雷一样迅速撤离书房门口区域。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扑进了自己那张狭窄但柔软的小床。
“啊——!”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只终于找到窝的疲惫小动物。白天的波云诡谲、虚与委蛇、狐假虎威、心惊胆战……都被隔绝在了门外和楼上。
窗外,铂悦府女嘉宾大平层的方向可能依旧灯火通明,上演着精心设计的“友情童话”。星月湾的楼上,那些她无法踏足的空间里,也许正酝酿着秘密、算计或艺术家的痛苦。
但在佴梓筠这个小小的、位于一楼风暴眼的值班室巢穴里,只有泡面的余香、柔软的枕头,和她迅速沉入梦乡时发出的、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她甚至无意识地砸吧了一下嘴,嘟囔了一句梦话:“…狗男人…加钱…不许在…停车场…踢球…”
月光透过值班室的小窗,温柔地洒在她熟睡的脸上。这一刻,她是这场盛大“心动”闹剧中,唯一真正“下班”的人,也是唯一被物理界限保护在一楼这片小小战场的人。
至于明天?明天又是被资本家在范围内榨干的一天!但现在,睡觉最大!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她离开这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