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流见时机成熟,便切入正题:
“其实我们和赵江有点矛盾,看你们也不喜欢他,不如合作一次?”
棒梗三人皱眉:“什么矛盾?”
骆士宾脸色一沉:“他抢了我的未婚妻郑娟,还陷害我大哥,把他送进了监狱!”
棒梗三人一脸困惑:“???”
水自流赶紧打圆场:“别激动,别吓到兄弟。”
接着,他简单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郑娟被说成是个贪图利益的女人,原本和涂志强有婚约,却因为看上更年轻的赵江而离开涂志强,还反过来诬陷涂志强品行不端。
棒梗三人听完才明白过来。
难怪郑娟整天跟着赵江,形影不离。
甚至每天都要去赵江的房间。
嘴上说是学习,其实多半是讨好巴结。
“真是人心难测,这两个人真是狗男女!”
“以前还以为赵江只是小气,没想到这么下流!”
“这事必须弄清楚!”
棒梗三人愤愤地说道。
水自流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摇头:
“查?没用的。涂志强大哥没和郑娟结婚,赵江又耍花招让全村人都相信他是见义勇为,众口铄金,我们根本拿他没办法!”
他的语气里带着惋惜和愤怒。
刘光天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接着问:“你想让我们怎么合作?”
水自流觉得这个年轻人挺聪明,笑了笑:
“第一,我想对付赵江,或者从他那儿捞点好处,不过现在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做。但遇到你们,倒是可以交个朋友,以后一起想办法,怎么样?”
刘光天皱起眉头。
棒梗和闫解放也觉得事情来得太快。
水自流察觉到三人的疑虑,也不在意。
他继续说:“先不说我,就说你们。”
“你们年轻有为,本该有所作为,却被小人压制,施展不开。”
“你们的事情周家屯的人都知道,我一路走来,不用打听就全知道了。”
“但我真心觉得你们没错,反而很理解你们。”
刘光天眉头皱得更紧了。
“理解我们?”
水自流点点头。
【
水自流缓缓开口: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你们要在这里干活?”
“你们是知识青年,本该是国家的栋梁,何必跟这些乡下人混在一起?”
“难道因为赵江拼命干活,你们就得跟着拼命?”
“这算什么道理?”
棒梗三人一时语塞。
心里竟有些认同。
水自流继续说:“人各有命,有人天生干粗活,有人就该动脑子,对不对?”
“你们见过这里的领导吧?”
“问问自己,除了年纪和资历,他们哪点比你们强?”
“说白了——”
“跟周大宝、宋高远比,你们差在哪儿?好好想想!”
声音不大,却句句扎心。
配合着他善于揣摩人心的本事,节奏分明,字字击中要害。
棒梗三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比不过周大宝和宋高远?
到底差在哪?
根本想不出办法!
“更何况你们还是赵江的邻居。”
“论交情、论本事、论力气,哪一点比别人差?”
“依我看,你们更有优势。”
这番话毫无破绽。
棒梗忍不住问:“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哪里不如他们?”
刘光天突然笑了:“我知道,有一点确实比不上宋高远和周大宝。”
棒梗和闫解放同时转头看他。
刘光天冷笑一声,眼神满是不屑。
“棒梗你从小被母亲宠着,根本不了解外面的难处。闫解放你父亲是教书的,骨子里清高,你也体会不到。但我父亲一心想要当官,那种滋味我太清楚了。”
“我们比不上宋高远和周大宝,就因为我们……不会拍马屁!”
“我们学不会像狗一样围着赵江摇尾乞怜。”
“你们想想,要是我们肯低头讨好他,还会在山里受苦?还会在这里挨冻干活?”
这几天躺在床上,刘光天越想越不对劲。
直到水自流提醒了他。
他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失去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一切都是赵江害的!
水自流看穿了他的心思,摇头说:
“刘光天你聪明,但还不够老练。”
“你说的没错,但我要告诉你,这不是赵江的错。”
“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刘光天脸色一变。
“我哪里错了?”
水自流继续说道:“错在没认清自己。”
“你们三个根本不是那块料,非要跟赵江较劲,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不巴结他没错,错在没有发挥自己的长处!”
“你们说说,哪点比得上我?”
棒梗三人皱起眉头。
水自流笑了笑:“表面上看你们样样比我强。要是我像你们这样,早就饿死了。”
“可我现在穿呢子大衣,吃香喝辣,还有手表和自行车。”
“因为我的本事在这儿!”
水自流抬手点了点太阳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轻轻摇头:“你们几个脑子灵光,可惜……”
“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这叫什么?”
“啊,对了——明珠暗投。”
温润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魔力。
那抹笑容仿佛有某种吸引力。
棒梗他们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虽然这话刺耳,却很有道理。
崭新的自行车、挺括的呢子大衣,还有手腕上闪亮的手表。
这些都在眼前晃动。
三个年轻人感觉心里某处被猛地打开。
水自流适时收住话头。
“今天有笔大买卖要谈。”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想好了要不要合作,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过来。”
棒梗刚要开口。
“担心是骗局?”水自流轻笑,“先想想你们有什么可骗的。”
“钱财?美色?”
“要不是看你们机灵,要不是都讨厌赵江……”
“我的肉包子和烤红薯难道是大风刮来的?”
“用你们的话说,这叫英雄惜英雄。”
他骑上自行车,呢子大衣在风中飘起。
“记住,疑心太重的人——”
“会错过改变命运的机会。”
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渐渐远去。
三个年轻人站在寒风中。
谁都没说话。
但胸腔里的心跳声却震耳欲聋。
无论是思想还是物质条件,都远远超过他们。
赵江带的开荒团也比不上他们。
表面上看赵江和开荒团风光得很。
但他们连一块金表都没有。
更别提自行车了。
呢子大衣更是想都不敢想。
跟水自流、骆士宾一比,赵江这帮人简直傻得不行,土得掉渣。
郑娟?
一个小学文化的人,能懂什么?
长得好看,但心里全是花花肠子,是个见异思迁的轻浮女人。
不过是因为贪图强壮的小伙子罢了。
哪懂得男人真正的本事在于钱财!
赵江这个傻瓜,把一切都献给了国家。
就算将来有功有名,有钱有势——
他的女人呢?
那些跟着他的兄弟呢?
还不是一样要面对现实?
终究还是些土里刨食的家伙!
“去你的!”
刘光天狠狠把锄头扔进沟里,转身就走。
在这儿他简直就是个苦力。
挣的工分全用来填补医药费的缺口。
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债还没还完人就饿死了。
家里指望不上。
指望父亲刘海 ** 钱?
没人比刘光天更清楚——他爸抠门又狠心。
不打他就算幸运了。
要钱?做梦吧!
搞不好正合老头子的心意,趁机断绝父子关系。
真要是断了这层关系——
家产的好事岂不全落到了他哥和他弟身上?
所以钱是拿不到的。
照这样下去,债永远还不清。
还拼命挣工分?挣个鬼!
越想越气!
他刘光天哪里比别人差!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受这种罪,凭什么变成废人!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赚大钱。
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去最好的医院。
国内治不好就去国外治!
他一定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棒梗把锄头重重摔在地上。
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在家挨饿受冻,在这儿连饭都吃不上,还干个屁!”
闫解放也扔了锄头,跟着回家去了。
……
转眼又过了一周多。
“团长,这才十来天,这些青菜就长得这么旺,看样子再有个把月就能收了!”
“我原先还当是大白菜呢,闹半天这叫快菜!”
“要是咱们全种快菜,收成不是更快?”
地早就翻整好了。
大伙儿齐心协力,大棚也搭得七七八八。
冬日的太阳底下。
玻璃大棚泛着银光,几百亩地亮堂堂的,倒成了道新鲜景儿。
最前面几十亩大棚里,早就绿茵茵一片。
快菜!
说像大白菜吧,个头小点儿;说像小白菜吧,个头又大些,是个新鲜品种。
因为从种到收只要个把月,比别的菜都快,所以叫快菜。
现在成畦的快菜都有十来公分高了,再过半个月就能开镰。
“快菜价钱贱,要是呼啦一下全熟了,咱们人手怕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