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看来这趟车搭着几个不错的人。”
“怎么会呢,这孩子跟你家晓光年龄相仿,年纪轻轻能有多大本事,不过性格踏实点罢了。”
“老周,这次你可看错了。你没注意到他那双眼睛,里面藏着一股劲儿!再说,你刚才踩我脚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什么?”
“啥?”
“我看见他手里正雕着小物件,栩栩如生,手上手艺很利索。这叫猛虎伏地,细节见功夫。依我看,这不过是他的闲暇本事,底下还有真本事呢!”
“扯远了吧?”
“信我的眼光,哈哈,咱们等着瞧。”
……
后车厢的赵江正跟着大家哼歌,全然不知自己成了话题的中心。
不久后,卡车从吉春市驶入县城,又转入乡镇。
车停在一块空地上,众人依次下车。
领头的干部大声说道:“这里是江辽省吉春市的地界,你们脚下叫光子片。镇上有拖拉机厂、酱油厂这些单位,但荒地比厂房还多!比起帝都,条件差太多了!”
“现在是1969年,实话告诉你们——来晚了!”
“早几年下乡的加上本地人,好厂子早就满了。就算运气好进去了,也多半是木材厂、食品厂这种差一点的。大多数人还得去农村开荒!”
“现在带你们去吃饭,好好想想自己的本事。饭后要考核,表现好的进厂,剩下的扛锄头!”
这话像雷一样砸在众人头上。
竟然真的要见真章了!
大家顿时急得不行,拼命想自己有什么特长,只盼考 **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过关。
有人偷偷瞄向赵江,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在这个显本事的关键时候,更显得他们手心冒汗。
“有的是时间琢磨,先跟我去吃饭!”
众人正焦虑时,有人招呼大家去吃饭。
赵江随人群移动,目光却始终锁定在车旁那两个身影上——总觉得特别眼熟。
突然灵光一闪!
光子片!
这不是《人世间》里的场景吗?
世界线融合了?!
那个板寸头、面容粗犷的男人……周志刚?
周秉坤三兄妹的父亲?
八级技工大佬!
他旁边的人又是谁?
似曾相识,但赵江怎么也想不起来。
【1“老周,你说他会选哪条路?”
“你怎么看?”
“说不准,但我希望他选拓荒。”
“你舍得放人?”
“真龙不该困在浅滩。人才就该去更有挑战的地方,拓荒天地宽。”
“文绉绉的,走了。”
周志刚摆摆手打断对话。
风起了,他家只能留下一个孩子。得赶紧准备下乡的行李。
蔡儒凯追上来:“我家晓光能留下已是万幸,也该替他谋划前程了。”
“少得意!”周志刚笑着骂道,“不过你家小子总围着我家丫头转。”
“周蓉瞧不上晓光吧?”
“胡说!是我家疯丫头配不上晓光,那孩子多稳重。”
“儿孙自有儿孙福。”
站台上飘着细碎的谈话声。
“也行……你真不等他了?”
“不用等,反正他在光子片,总能打听到他的下落。”
“那改天见。”
“回头见。”
……
食堂窗口前排起长队,赵江一眼就看见筐里干瘪的玉米窝头。
他回头对妹妹说:“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站外转转,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马上就要集合了,再说你哪来的钱?”
“出发时看见路边有家木器店,这趟车我做了不少小玩意儿,看能不能换点有用的东西。”
“那你快去快回!”
赵江快步走出食堂。所谓的换东西只是借口,真正目的是给系统里的物品找一个合理的来源。日用品可以慢慢带出去,但弓箭这种显眼的东西总得有个出处。
他刚走,队伍里便议论纷纷。
“有手艺就是占便宜。”
“得了吧,现在谁还稀罕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能换个破碗就不错了。”
“你这话怎么这么难听?”
“实话实说罢了!”
“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至少有这个本事!”
“我嫉妒?那种雕虫小技也叫本事?你该不会是他养的狗吧?”
争吵声渐渐大了起来,执勤士兵却早已习惯,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赵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赵颖一反常态,不再温顺,大声对那些挑事的人说道:
“你们凭什么在背后说我哥的不是?我看你们也没啥真本事!不服气就比划比划啊!我哥好歹会做木工,你们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那几个人顿时脸色发红。
谁也没想到平时柔弱的赵颖竟有这般胆量。
这让他们更加恼火。
“怎么不能说了?哪条规矩不让说的?就算赵江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照说不误!”
“还有你赵颖,算什么东西?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被人骚扰?我看是你自己不检点,要不然别人怎么不去招惹别人专找你?”
“你!”
赵颖气得浑身发抖,从没遇到过如此蛮横的人。
愤怒之下,她抓起餐盘就砸了过去。
那人敏捷地躲开了。
那人正要继续挑衅,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前面:
“你是朱大力吧?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这么嚣张,是想跟我李大牛较量一下吗?”
朱大力几人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终于收敛了气势。
“行,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待会儿看看到底能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都别吵了!”
维持秩序的人终于出面阻止:“一个个都闲得慌是不是?要么老老实实排队吃饭,要么安安静静地等开会!”
大家这才安静下来。
但经过这一番争执,队伍里暗藏的矛盾已经显露出来。
……
吃完饭后,李大牛特意坐在赵颖对面,警告其他人不要打扰和议论女同志。
没过多久,赵江背着弓箭和箭筒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大肉包子。
他一进屋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默默坐下后,把两个肉包轻轻放进妹妹碗里。
“哥今天运气不错,换了把新弓和一筒箭,还赚了点零花钱,来,趁热吃包子。”
赵江笑着递过油纸包。
“怎么不说话?腮帮子鼓得像河豚一样?”他故意用筷子戳了戳妹妹的脸。
赵颖刚要发火,李大牛瓮声瓮气地插话:“刚才后面那两桌人说闲话,小赵去理论,反而被他们骂得很难听。”
赵江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折断。他起身时木凳发出刺耳的声音,目光锁定角落那桌人:“是男人就出来聊聊,离大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够用了。”
花衬衫的男人摔了酒碗:“哟,猎户了不起啊?”
“我们偏不走,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黄毛青年刚说完“真当自己是个人物”,突然被扇得踉跄两步。
宋高远慢条斯理地甩着手腕:“刚才碍于纪律没收拾你们,没想到还能说出更难听的话。我宋某读过的书里,可没教人惯着畜生。”
花衬衫抄起板凳的瞬间,七八个猎户齐刷刷挡在宋高远面前。李大牛像铁塔一样站在全场,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谁动?老子把话放这儿——你们该烧高香是宋先生动手!要是换我跟老赵……”
现场顿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闹什么闹!”指导员一脚踹开门,搪瓷缸重重放在桌上,“既然都坐不住,现在提前开大会!”
“你们共三十人,二十九男一女,当中有兄弟也有兄妹。因此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先进行能力测试。”
“但要说明:就算兄长获得好工作,也不允许带家属进厂!”
“名额只有五个,其余人一律分配到农村开荒!”
“现在排好队,展示你们的特长——力气、技术,统统拿出来!”
话音还没落。
赵江突然举手:“报告!”
挑眉:“这位同志,有什么问题?展示特长可以直接开始。”
赵江声音洪亮:“我赵江和妹妹赵颖,自愿去开荒!”
全场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1三十人中仅有五个进厂名额。
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以赵江的能力——站台演讲的机敏,扛行李的力气,本是最有希望的人选。
可他却主动放弃了!
是为了妹妹?
不,进厂后照样能照顾赵颖。
宋高远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过赵江背上的弓箭,忽然明白了。
原来早有打算。
这份从容,不是装出来的。
“报告!我也申请开荒!”
宋高远紧接着举起了手。
浓眉大眼的张志成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高远,别开这种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宋高远嘴角微扬:“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他压低声音,靠近张志成耳边:“下乡开荒和进厂,最后差别不大。”
“如果你打算在这儿安家,我劝你选工厂。但如果你想干出点名堂,或者将来回城有点出路,那就跟我一起开荒——别为了眼前这点利益耽误大事。”
张志成眼神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宋高远一向是同学中最聪明的那个,这话明显是在暗示他:跟着赵江才有出路?
赵江确实不错,可真有那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