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鹤岁正趴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组织设备能耗统计表”疯狂敲键盘,手指在数字键上翻飞的速度,堪比数控机床上高速运转的主轴。他刚给表格加了个“能耗预警”功能,得意地搓了搓手:“搞定!以后琴酒先生再也不用对着一堆电费单皱眉了!”心中想的确是以后都只管维系的事前,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刚要保存文件,“老鼠”就抱着一摞快递盒慌慌张张跑过来。“小郑,有你的‘国际快递’,地址写的是‘总部前台’,没留寄件人,看着怪怪的!”
郑鹤岁心里咯噔一下。巴掌大小的棕色纸盒,封口缠得严严实实,只写着他的名字和总部地址。他谨慎地拿到茶水间拆开,里面是个迷你“数控车床模型”,底座刻着“精密加工,始于细节”,落款“东京机械爱好者协会”。模型底座还贴着一张二维码,写着“扫码获取更多模型教程”。
他掏出手机扫码,跳转的却是一个陌生聊天界面,对方头像是个“机械齿轮”。“听说你很擅长修设备?我们协会有台老机床需要维护,不知能否请教?”紧接着发来一张机床照片:“这台1980年代的数控车床,主轴转速不稳定,你觉得可能是什么问题?”
不对劲。 郑鹤岁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太巧合了,就像精密设备里突然混进了一颗规格外的螺丝。他想起赤井秀一的“问路”和柯南的“齿轮”,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不能直接拉黑,那等于承认心里有鬼;也不能说实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手指不要发抖,故意用大白话回复:“这机床看着像是‘导轨润滑不足’导致的主轴不稳!就像自行车链条缺油会卡顿,你们试试给导轨加那种稠一点的机械油,再紧紧主轴皮带应该能好!我就是个‘业余机械迷’,这些都是从网上看来的,不一定对哈!” 末尾,他加了个“挠头”的表情包。
对方很快回复:“稠一点的机械油?比如32号?这个型号一般业余爱好者不会知道吧?”
郑鹤岁头皮发麻,赶紧找补:“我之前在语言学校的‘机械兴趣小组’学过一点!老师提过一嘴,我就记住了!我就是个普通留学生,连修自己宿舍的二手自行车都得找师傅!” 他特意拍了张“掉链的自行车”发过去,背景里露出了半本《日语N1核心词汇》。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回道:“原来如此。要是还没好,能麻烦你抽空来协会看看吗?地址在‘东京都文京区本乡町3-15’。”
离总部只有两条街!郑鹤岁立刻拒绝:“不了不了!我最近忙着准备N1考试,实在没时间!你们找专业师傅吧!” 发完,他设置消息免打扰,没有拉黑,但决定再也不回复。他删掉聊天记录和扫码历史,感觉比连续破解三台加密设备还累。
他以为这事过去了,但组织的风,总是带着硝烟味。
下午,他被琴酒一个内线电话叫到车库。琴酒靠在保时捷356A上,眼神比车身的金属漆还冷,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机床模型的包装盒。
“解释。”声音不高,却像子弹上膛。
郑鹤岁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结结巴巴地把上午的事说了一遍,强调自己什么都没透露,最后还拒绝了见面。
琴酒盯着他,目光像手术刀,把他从里到外剖开检查了一遍。“记住你的位置。”他把盒子扔进垃圾桶,“你的价值在于维护组织的‘内部’设备,不是在外面当什么‘机械爱好者’。任何不必要的关注,都会带来麻烦。而组织处理麻烦的方式,通常很简单。”
“是,琴酒先生!我明白了!”郑鹤岁低下头,心脏狂跳。
“上去吧。”琴酒拉开车门,在他转身时,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专注你该做的事。好奇心,有时候比故障更致命。”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得郑鹤岁彻骨生寒。他明白了,琴酒不是在关心他,而是在警告他,他的“技能”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晚上下班,安室透在电梯口“偶遇”了他。“看你脸色不好,今天被琴酒叫去‘谈话’了?”安室透语气轻松,仿佛在聊天气。
郑鹤岁苦笑一下,点了点头。
“走,喝一杯,给你压压惊。”在波本酒吧安静的角落里,安室透递给他一杯特调果汁,“今天那个‘机械协会’的事,我听前台说了。”
郑鹤岁猛地抬头。
安室透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种了然:“别紧张。在这种地方,要学会看懂风向。试探人的套路我熟悉,他们这次有点心急了,直接寄快递到总部,痕迹太重。” 他压低声音,语气温和却字字清晰:“以后记住,遇到这种事,核心是‘不接招’。不否认你的爱好,但要把你的‘专业能力’和‘业余兴趣’严格分开。有人问,就说只懂皮毛,所有深度知识都推给‘网上看的’、‘老师教的’。最重要的是,绝对、绝对不要答应任何线下见面的邀请,无论对方看起来多无害。”
他顿了顿,像一位前辈在教导后辈:“在这里,你展示的每一分价值,指定角色之外的都会变成射向自己的子弹。保护好自己,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比如……攒够学费,不是吗?”
郑鹤岁用力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安室先生的话,比琴酒的警告更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这里的生存法则。
“谢谢您,安室先生。我记住了。”
第二天早上,郑鹤岁的工位上放着一本崭新的《机械基础入门(青少年版)》,旁边还有一张便签,依旧是琴酒凌厉的字迹:“既然要装,就装得像样点。——琴酒”
郑鹤岁拿起书,看着入门级的封面和琴酒那句戳穿他所有伪装的话,心情复杂。这既是提醒,也是保护。他翻开书,阳光照在“齿轮传动原理”那页,他暗下决心:从此以后,他只是组织里一个会修办公设备、做表格的“技术文员”,一个正在努力备考的普通留学生。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而此时,在红方据点,“沟通人”正在汇报:“目标郑鹤岁,应对符合‘单纯留学生’设定,警惕性一般。但其所在环境防卫严密,首次试探已引起对方警觉(指快递被拦截审查)。建议暂停直接接触,转为长期外围观察。”
赤井秀一看着模糊的前台监控截图,点了点头:“嗯。蛰伏起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是兔子……”他顿了顿,“逼得太紧,只会让它躲回更深的洞里。”
这场试探,表面上以郑鹤岁的“蒙混过关”和红方的“暂时撤退”告终,却在暗地里绷紧了一根更危险的弦。郑鹤岁知道,他必须更加小心地走好脚下的钢丝,而来自同伴的温和提点与来自上级的冰冷警告,都将是他在这片黑暗中前行时,仅有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