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鹤岁正对着电脑,在个人加密笔记里用“十二时辰”标注虚构的设备保养时间。
这套属于故乡的计时方式,是他在这片黑暗中为数不多的、能让自己感到一丝安宁的心理慰藉。他刚将“卯时(5-7点)”对应上“机床主轴预热检查”,就听到“老鼠”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郑!” “老鼠”压低了声音,脸上是货真价实的紧张,“技术部那边出状况了!红方的人正在猛攻下周‘城西仓库设备交接’的通讯链路,常规的动态密码怕是撑不了多久!”
郑鹤岁心里猛地一沉。城西仓库的任务他参与准备了外围设备,一旦任务因情报泄露失败,盛怒之下的琴酒会进行无差别清算。
他这个之前的维修者如果解释不清楚或者解决不了问题,绝对是首当其冲的清理目标。
他跟着“老鼠”冲向技术部,里面弥漫着一种绝望的压抑。技术负责人“眼镜男”脸色惨白,屏幕上“解密协议告急”的红色警报像垂死病人的心率图般闪烁。所有人都知道,时间不多了。
“还有多久?”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琴酒如同黑色的死神悄无声息地降临,他的目光扫过屏幕,最终落在技术部众人身上,那眼神意冰冷可怕。
如果任务失败,这里需要一次彻底的“人员更新”。
“最多……五分钟!”“眼镜男”的声音带着颤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个念头如同电路火花般在郑鹤岁脑中迸现。他无法正面对抗红方的解密专家,但他可以 污染水源。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但语气却异常清晰:“琴酒先生。常规加密恐怕来不及修复了。我有一个建议——无法保证任务成功,但可以最大限度地浪费红方的分析资源,污染他们的情报库。”
琴酒的目光像两束冰冷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他脸上。
郑鹤岁强迫自己迎接着那道视线,语速加快:“立刻通过我们已知的几个次级、甚至可能已被渗透的渠道,大量投放经过伪装的‘任务指令’。在这些指令里,混入经过扭曲的‘十二时辰’、‘二十四节气’等文化符号作为时间锚点。比如,发布‘辰时三刻于城西仓库进行核心交接’,同时混杂‘谷雨之日启动备用方案’。”
他顿了顿,看到琴酒眼中没有任何叫停的意思,才继续解释:“红方截获这些信息后,会面临一个困境:这是障眼法,还是真正的指令?要甄别它们,他们需要从纯粹的密码破译,转向更复杂、更耗时的文化语境分析和交叉验证。这会为我们启动备用方案争取时间,也能在未来,让他们的情报库充满垃圾信息。”
用一堆精心包装的垃圾,去稀释情报的价值。 这是他这个前“普通留学生”目前唯一能想到的、非暴力的对抗方式。
琴酒沉默了,那短暂的几秒钟如同一个世纪。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绝对的指令:“可以。伏特加,你配合他,权限等级d。真正的交接,启动b计划。”
他根本不信赖这个年轻人的小花招,所谓的“配合”,更像是一次对郑鹤岁急智和忠诚度的压力测试。
郑鹤岁立刻坐到终端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他不是在修改核心加密,而是在编织一个巨大的、充满文化陷阱的信息迷雾。他刻意将时辰与时间的对应关系打乱,甚至加入错误的节气日期,让这些信息看起来像是某种内部使用的、不规范的代号系统。
期间,降谷零(安室透)走了进来。他快速了解了情况,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属于“波本”的玩味笑容:“哦?用东方的古老智慧来制造麻烦?很有意思的思路。” 他拍了拍郑鹤岁的肩膀,语气轻松。
然而,在他转身的刹那,眼神已变得无比锐利。[太冒险了。这个举动会让他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必须立刻行动。] 他借故离开,在一个绝对安全的角落,向风见裕也发出了最高优先级的指令:“动用一切资源,引导红方内部评估,将此次出现的‘文化符号’定性为‘组织低层级、非核心人员的个人行为或低级干扰战术,战略价值极低’。务必降低其受关注程度。” 他要在红方内部,亲手为郑鹤岁披上一件“无害”的伪装。
结果,正如所有明眼人所预料的那样。
对红方而言:他们成功截获了这些带着“辰时”、“谷雨”的信息。但正如降谷零所期望的,在公安的暗中引导和其他机构的独立判断下,这些信息大多被归类为 “低级干扰” 。尽管像柯南这样的个体仍会心存疑虑,但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分散和消耗了他们的部分分析精力。郑鹤岁的“污染”战术,取得了有限的、但确实存在的成功。
对组织而言:真正的交接任务依靠琴酒冷酷高效的“b计划”顺利完成。郑鹤岁的方法,虽然没有力挽狂澜,但被高层视为一次成本几乎为零,且确实带来了一定干扰效果的实验。
事后,郑鹤岁没有被褒奖,而是接到了一份新的、冷冰冰的调令:他被编入一个专门负责策划和执行此类“非对称信息干扰”的次级单位。他从一个“有点用的维修工”,变成了一个“有特殊干扰价值的资产”。
他坐在新的工位上,看着屏幕上关于“如何将天干地支系统性地融入假情报”的指导文件,心里清楚地知道——他成功地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新的、相对安全的生态位。一个专门生产“信息噪音”的工程师。
而在阿笠博士家,柯南盯着屏幕上那些被标记为“低价值干扰”的文化密码,眉头微蹙:“灰原,你觉得这真的只是低级成员的随意为之吗?这种干扰……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笨拙’。”
灰原哀头也不抬,冷静地回答:“无论是否刻意,其结果都是浪费我们的时间。不过,大侦探,如果你实在在意,不如去查查,组织里最近有没有招聘对东方文化特别感兴趣的……机械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