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成了琴酒先生的助理后，郑鹤岁每天都在加班。
今天特地早回来的郑鹤岁，刚把自己的工位进行了5S标准化整理，就被琴酒一个冰冷的眼神叫了进来。没有寒暄，只是将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扔在桌面上，指着上面某个代号旁画了一个急促的圈。
直接下达指令“找到所有与‘乌鸦’相关的交接记录。五分钟。”琴酒的声音像淬火的钢，不容置疑。他重新看向屏幕，敲击键盘的手指力道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一次临时的跨国物资核对，因信息检索缓慢而出现了令人不悦的延迟。
郑鹤岁立刻拿起笔记本，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手指快速而无声地翻动纸页。灰尘扬起，混合着纸张和墨水的气味。没有索引，没有分类，只有连绵不断的、笔迹锐利的黑色文字，记录着时间、地点、代号和结果。他凭借在仓库整理海量设备档案练就的眼力，快速的看完笔记本上的内容，迅速按时间线和任务类型进行整理排序。
三分四十二秒。他将笔记本摊开到特定页面，无声地放在琴酒桌角。
“琴酒先生，相关记录都在这里。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最近一次在最上面。”
琴酒的目光扫过那几页，确认了信息，按着自己的耳机，对着麦克风快速说了几句指令，结束了通讯。房间内重回寂静，只有服务器低沉的嗡鸣。
郑鹤岁站在原地，等待下一步指示，呼吸都放轻了。他清楚地知道，刚才的延迟和低效已经触怒了这位以绝对效率为准则的上司。
突然，琴酒的目光落回他身上，冰冷而具穿透力。“这种浪费时间的检索。解决它。”
郑鹤岁的心脏猛地一缩，快速回回应：“是！我认为引入电子化记录系统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使用加密平板配合内部云存储，可以实现即时搜索、分类归档和跨设备同步，能将信息检索时间缩短90%以上。”他的语速平稳专业，摒弃了一切多余的情绪和修辞，纯粹汇报解决方案。
“电子设备不安全。”琴酒的声音毫无波澜。
“可以使用组织内部开发的、经过物理隔离验证的定制系统和硬件。所有数据本地加密存储，仅在通过安全网关的独立内网中同步，断绝一切外部访问途径。其安全性远超可被物理携带和窃取的纸质媒介。”郑鹤岁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全从安全与效率的功利角度出发。
琴酒沉默了片刻，那沉默比斥责更令人窒息。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去办。用b级备用库里的设备。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它能无缝处理现有所有记录。如果出现任何安全漏洞或效率低下……”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语像冰冷的刀锋悬在郑鹤岁头顶。
“明白。绝不会让您失望。”郑鹤岁鞠躬，迅速而安静地退出办公室，后背一层冷汗。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前往技术保障部，出示权限，领取了一台全新的、经过特殊处理的加固平板电脑，其系统与组织内网深度绑定，并严格物理隔绝了所有不必要的功能。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郑鹤岁把自己关在工位旁的隔间里。他没有娱乐，没有闲聊，像完成一项精密设备的调试任务：
首先是迁移数据，他向琴酒讨要了一些纸质文件作为测试，在琴酒指定的那几本笔记作为初期样本后，询问了保密等级后，赶紧找老鼠哥安排人录入信息，严格按照原始格式，将信息一字不差地录入新建的数据库，并进行双重校验。
然后他把数据导入他建立了基于时间、任务类型、代号、资源类别等多维度的标签系统，在系统里分类，并且允许进行快速交叉检索。
其次就是界面优化，对于使用者大多数不是专业人士，越简单越方便，郑鹤岁把界面设置的极尽简洁，只有必要的按钮和搜索框，颜色只有黑、白、灰，操作逻辑直截了当。
在琴酒看中的安全方面，毕竟为所有数据进行加密，设置查询等级，并设置了触发式销毁协议。
同时把操作手册编辑好，这是他编写了一份极其简练的、只有关键步骤和故障排除代码的电子文档，没有任何多余解释。
第二天，在约定时间前十分钟，郑鹤岁将平板和一张写有初始登录指令的纸条放在琴酒桌上。
“系统已就绪。所有现有记录已录入。搜索功能已测试完毕。操作概要在此。”他言简意赅地汇报，然后退回自己的位置。
琴酒拿起平板，没有询问，直接开始操作、测试。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动，生涩但从没停止探索。他尝试了搜索功能，输入一个代号，结果瞬间列出。他尝试按时间筛选，系统响应迅捷。
过程中他遇到一次操作逻辑疑问，没有抬头，只是冷声说：“过来。”
郑鹤岁立刻上前。
“这个筛选结果如何导出？”
“长按所需条目，选择此处‘生成报告’，格式可选。”郑鹤岁指向屏幕特定位置，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和言语。
琴酒依言操作，成功后，便不再需要他。
下班时，琴酒离开前，将平板放入内置防屏蔽信号的公文包内。经过郑鹤岁工位时，他脚步未停，只有一句话冰冷地落下：
“下周一之前，完成剩余历史记录的迁移。优先级按任务等级排序。”
“是。”郑鹤岁应道。
没有“谢谢”，没有“做得不错”，只有新的、更繁重的任务。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冷酷的认可。
郑鹤岁坐回椅子，他成功地将一项关键工具引入了核心工作流程，这意味着他的价值提升了，但他的犯错空间也变得几乎为零。
他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规划如何高效、无误地完成那堆积如山的历史记录迁移。办公室里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声音，规律、急促，如同心跳，在冰冷寂静的空间里，为生存而持续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