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肆猜得没错,沈泽漆全都看到了。
他看到江彻的车从【云亭别苑】的地下车库缓缓驶出,他就像自虐般的紧紧盯着。
其实他来得很早。傍晚时分, A 市低处的楼房已经被洪水淹没,浑浊的水流还在持续上涨,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就会淹到四五楼的位置。
这就不得不提【云亭别苑】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它虽临水而建,地势却异常之高。
说得通俗易懂些,从 A 市市区出来,过了渝江大桥,道路就开始斜斜地上坡,而【云亭别苑】就坐落在坡顶的一片平原上。整个别墅区占地面积广阔,云肆的那栋别墅更是建在最靠后的一个小山包上,堪称天然的避险地。
理智告诉他,以云肆的谨慎和【云亭别苑】的地势,她此刻或许比他还要安全。可情感上,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来了。
昨晚十二点,他的车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云肆别墅楼下。他怕贸然敲门会吵到她,便熄了火,在车里静静坐着。
大雨滂沱,雨敲打着车窗,发出咚咚的声响,像是砸在他心上似的。
所以,早上江彻的车从车库里出来时,沈泽漆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是愤怒?是嫉妒?还是后悔?
可他就像着了魔一般,自虐似的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他甚至摇下了车窗。冰冷的雨水夹杂着夜风灌进来,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脸颊,带来刺骨的寒意,却远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冰冷。
他看着江彻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缓缓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车厢里弥漫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此刻却显得格外清冷孤寂。
他想起云肆说就这样时,决绝的语气。想起她和江彻站在后台的画面,想起刚才江彻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想,当初就应该肯定的告诉她,他爱她。
那会不会昨晚陪她的是他。
另一边,江彻回到家,冲了个冷水澡,试图浇灭身上的燥热和心底的悸动。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那个女人动心了。所以昨晚他才会失控,明明没有完全醉,却在她索吻时没有拒绝,在她解他衣带时没有推开。
他想留在她身边,想要拥有她,想要她,像他爱她那样爱他。
在他眼里,那是如蔷薇般的女人,她既有蔷薇花的骄傲,也有蔷薇的花刺,更有蔷薇花的坚韧。
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环境都长得比其他花绚烂,漂亮只是她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优点。
可一想到昨晚的事,江彻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恼怒。
他气的不是自己的失控,而是她在情动之时,竟叫错了名字。
那句带着喘息的 “沈泽漆,慢点,我受不了”,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很明显,那个叫沈泽漆的男人,也曾让她如此沉溺,如此放纵。
江彻一拳砸在浴室的瓷砖上,水花四溅。
他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以为云肆对他至少有几分不同,可到头来,或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见过云肆的凌厉,也见过她穿旗袍时的明艳,也见过她谈及过往时眼底闪过的脆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呐?
那个让她在情动时,脱口而出的名字,是不是特别重要?可要是重要的话又为什么要招惹他?
江彻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看着镜子里自己眼底的红血丝,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在格斗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却偏偏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还可能是个没心的女人。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天边黑蒙蒙的。
江彻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洪水淹没的街道,眉头紧锁。
水势还在上涨,已经淹到二楼了,雨再不停很可能要乱了。
他在18层,一时半会淹不到,但那些一二三楼的人,举家往上搬,也离乱不远了。
手机的震动拉回了,他的思绪。
“记得多储存点食物,水和药品,不要被人抓伤”。云肆
他心里有一丝甜蜜,她还知道关心他,肯定心里也是有他的。
江彻故作镇定的回道,“知道了,你也要小心,没吃的,说一声,我给你送来”。
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不过,都有她了要什么骨气。
他拉回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他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灾难,而不是纠结于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反正他明天还可以去她家。
可脑海里,却总是挥之不去云肆的身影,她的笑,她的吻,她的喘息,还有那句让他热血沸腾的‘’江彻,我不要了‘’。
江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见她。
特别想。
而此时的【云亭别苑】,云肆还在睡梦中。
她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有沈泽漆冰冷的眼神,有江彻受伤的表情,还有不断上涨的洪水,将整个城市淹没。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
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屏幕上没有新的信息,她发的信息只有江彻回了。
云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到窗边。
以她现在的眼力,即使天黑,也能看到远处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浑浊的洪水还在不断上涨,隐约能看到漂浮的杂物和挣扎的身影。
末世,真的要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楼下,洪水没有淹到这里。
云肆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下楼,昨晚的狼藉还没有收拾。
不再纠结昨晚发生了什么,不管沈泽漆和江彻心里怎么想,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末日。
至于那些儿女情长,先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