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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旁边的大飞摇摇头,抽着烟说道:“山鸡,闭嘴!事情没弄清楚前,别像有些人一样毛躁。
坐下,让方婷说。”
山鸡听大飞这么说,只好坐下来。
毕竟大飞和陈浩南关系不错,而他自己不是堂主,也没资格多管闲事。
大飞冷笑一声,问道:“方婷,人命关天,别以为你是女人就能信口开河!”
方婷咬紧牙关,想到洛东振,最终还是开口:“蒋先生真的是被陈浩南杀的。”
基哥一听,本来就和陈浩南有仇,又是个墙头草,赶紧接话:“你们看,蒋先生的女朋友都这么说了,对不对?”
旁边的十几个堂主听了,渐渐相信了。
谁不知道方婷和蒋天生关系最亲密,重要场合都带她出席,她不太可能说假话。
笑面虎笑了笑:“要证据是吧?”
说完,他把照片扔了出来——正是陈浩南和那个河兰人握手的画面。
陈浩南原本只是问路,却被笑面虎利用了。
笑面虎冷冷地说:“你们老大拒绝帮那些河兰人卖奶粉,和陈浩南握手的那个人,是河兰教父的头目。
这不是很明显地出卖你们,杀了蒋先生,自己去卖四号仔吗?”
洪兴的几位堂主接过照片一一查看,个个眉头紧锁。
“证据确凿,我们没冤枉人吧?”
大飞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笑道:“乌鸦、笑面虎,你们说完了没?”
大飞心里清楚,陈浩南一向重情重义。
而乌鸦和笑面虎此时明显另有目的,洪兴内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东星的人这么热心插手?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他不是糊涂人,绝不会因为这些所谓的证据就随便怀疑浩南。
乌鸦脸色不悦,指着蒋天生的遗照说:“你们老大死了,洪兴不觉得丢人,我们东星都替你们臊得慌!”
大飞闻言站起身,冷冷一笑:“洪兴的事不用东星来管,说完了就快走,不送!”
乌鸦笑了笑:“虽然我们一向不和,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明辨是非。”
此时洪兴众人也察觉到不对劲——东星竟想插手他们的私事,这绝不能接受。
陈耀站起身,对乌鸦说:“这是洪兴的家事,请你们离开。”
陈耀开口后,几位堂主都冷眼盯着乌鸦。
大家都清楚乌鸦可能另有企图,更何况他们知道乌鸦和笑面虎曾去过河兰,见过蒋天生。
再说大家对陈浩南都有了解,不太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
乌鸦识趣地摆了摆手:“方**,我送你回片场。”
说完冷哼一声,瞪了大飞一眼,便带着人离开了。
这时陈耀环顾四周:“你们怎么看?”
基哥激动地摊开手:“还能怎么看?当然要为蒋先生清理门户!”
山鸡闻言摇头站起,满脸不满:“各位大哥,关于蒋先生的事,你们真的相信那个女人的话?”
基哥冷笑斥责:“山鸡,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话?”
这是洪兴大会,没有地位的小弟本不该多言。
就在基哥训斥山鸡时,大飞也举起了手。
“我也觉得陈浩南不会做这种事。”
旁边一个戴满珠宝、年纪不小的女子阿媚也插话:“你们这些没脑子的,浩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背叛帮会!”
基哥咧嘴一笑:“你们觉得不会,我觉得他会。”
这话一出,各堂主开始七嘴八舌地吵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陈耀摆了摆手,提高声音:“都别吵了,按规矩来,觉得浩南害了蒋先生的,举手!”
陈耀刚说完,基哥第一个举手,旁边几个堂主见风使舵,也陆续举手。
很快,只有大飞和少数几个堂主没举手,山鸡几人脸色顿时变了。
这些堂主都是看形势站队的,谁也不想因为陈浩南得罪其他人。
陈耀面无表情地摇头:“按老规矩,清场。”
说完让山鸡等人全部出去,只留下堂主在场。
山鸡咬着牙,一脸不甘,却说不出话。
陈耀站在堂口前,神情冷峻,继续执行家法:“签分生死,人生有盛衰,谁抽到死签却不执行,自己去向蒋先生交代!”
说完开始发纸条,结果死签被大飞抽中——谁都知道大飞和陈浩南关系不浅。
陈耀看着大飞说:“大飞,蒋先生这件事就看你的了。”
大飞一听,眉头紧锁,默默点上一支烟,应道:“行。”
他吐出一口烟,摇了摇头,脸上毫无表情。
……
另一边,陈浩南躲在牧师家里。
那是一栋老楼,结构复杂,周围环境相似,像迷宫一样,就算有人来找,也很难抓到他。
这时陈浩南穿着黑色背心,露出过肩的龙纹身,正和牧师一家人吃饭。
神父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笑着说道:“还是那句话,先忍一忍。
你住我这儿,肯定安全。
吃饭吧!”
神父的女儿淑芬也笑着说道:“来,吃个煎蛋吧!”
说着便给陈浩南夹了一个煎蛋。
陈浩南摇摇头,不太想吃煎蛋。
神父察觉到陈浩南没胃口,笑着说:“都是些家常菜,你要不吃煎蛋,尝尝我炒的豆片吧,这是用河兰豆炒的!”
陈浩南一听“河兰”两个字,神情突然一僵,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最终没有动那盘河兰豆。
饭后,陈浩南小心地把钢管藏在了垃圾桶和屋顶的缝隙里,以防万一。
……
一天后,洪兴内部。
大飞独自抽着烟,神情疲惫,眉头紧锁。
这时基哥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讥讽:“大飞,我就知道你不行,特意帮你打听了消息!”
“什么事,基哥?你是不是也找不到陈浩南?”
“我不是回来告诉你了吗?”
“你知道了?”
基哥冷笑:“当然知道,现在连扫地的阿姨都知道陈浩南在哪,就你还蒙在鼓里!”
大飞闻言一愣,脸色沉了下来,明白基哥是在逼他动手。
他无奈地摇头,没想到陈浩南的藏身之处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旁边的陈耀也看了大飞一眼。
大飞知道自己无法回避,只好叹了口气,苦笑着准备召集人手。
而在神父的住所,陈浩南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
楼梯间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东星的小弟们袖子里藏着武器,正朝这里逼近。
陈浩南脸色骤变,听到楼梯间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神情紧张。
戴着墨镜的乌鸦带着手下出现,显然这次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陈浩南深吸一口气,从门缝中看到乌鸦等人,顿时大惊,急忙冲出房间。
“快走!”他慌忙对淑芬喊道。
淑芬愣住了:“怎么了?”
“乌鸦带人来了!”
乌鸦一看见陈浩南,立刻怒吼:“给我砍死他!”
陈浩南拉着淑芬冲出屋子,匆忙中从屋顶跳下,狼狈逃离。
他万万没想到,乌鸦不仅找上门,外面还布下了这么多伏兵。
“**,有种别跑,剁了你!”
陈浩南身后传来阵阵怒吼。
他拉着淑芬往外冲:“快走!”
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追打声:“站住!”
楼梯转角处,笑面虎早已带着东星帮众埋伏在此。
陈浩南被数十人围住,咬紧牙关。
他挥舞武器迎战十几个东星成员。
乌鸦悠闲地看着,见包围已成,挥手喝道:“给我往死里砍!”
陈浩南无心恋战,边打边退,脸色苍白。
乌鸦慢悠悠地用刀切开西瓜,慢慢走近,仿佛胜券在握。
淑芬拿起武器帮陈浩南挡下几个东星打手。
这时牧师刚从教堂出来,就被邻居拦住:“牧师,您女儿被人砍了!”
牧师脸色大变:“在哪?快带我去!”
话音刚落就冲了出去,神情紧张。
陈浩南力竭倒地,东星的人正要动手,突然一声怒吼响起:
“都给我滚开,不许动!”
东星的人愣住,只见牧师拿着扩音器怒视他们,身后站着上百个拿着武器的居民。
“阿楠过来!”
牧师喊道:“你先走!”
陈浩南踉跄站起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乌鸦看着挡路的牧师冷笑:“老神棍识相点滚开,连你一块收拾!”
牧师轻蔑一笑:“吓我?”
乌鸦摘下墨镜冷哼:“吓你又怎样?”
“你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我在这一带传教二十多年,街坊不一定信耶稣——”牧师声音洪亮,“但我说要砍人,你们敢不敢干?”
话音未落,一声怒吼炸响,数百人挥舞着**,目光如刀般盯着乌鸦。
乌鸦嘴角微扬,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肩膀,欲言又止,露出一丝疑惑。
他慢慢走近,重重拍了拍牧师的肩膀:“牧师,我真服了你了。
今天算我认栽,不过咱们这账还没完——等着瞧吧。”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牧师的脸,知道今天不可能动陈浩南分毫。
牧师毫不畏惧,举起喇叭大声斥责:“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滚!”
乌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朝身后兄弟挥手:“撤!”
邻居们挥舞着棒球棍齐声怒吼:“滚!快滚!”
几百人对几十人,乌鸦只能不甘心地退去。
陈浩南脱险后,正阴沉地走着,却在拐角撞见一直在等他的大飞。
天桥上,大飞叼着烟,花衬衫随风飘动,身后站着二三十个兄弟。
看到陈浩南,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天下人都不信你,”大飞踩灭烟头,“但我大飞信。
你这种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可能对蒋先生下手?”
“不打了!”
话音未落,大飞把**扔在地上,眼神坚定。
陈浩南喉结动了动:“你这样放我走,怎么交代?”
大飞不在意地咧嘴:“就说没找到人呗!”
“谢谢。”陈浩南用力握住他伸出来的手。
大飞顺势把他往身后一推,对着空荡的街道大声喊:“走!继续找陈浩南!”
手下们应和着,仿佛穿过空气一样从陈浩南身边经过。
望着远去的背影,陈浩南苦笑着握紧拳头。
这份情谊他记下了,只是前路未知,不知何时才能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