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辆无牌的黑色面包车悄然驶来,停在了陈浩南经营的酒吧前。
车内几名乌鸦的手下相互对视,露出冷笑,按照指示将已不成人样的陈浩南扔在这里。
车门猛地打开,其中一人一脚将不断挣扎的陈浩南踹下车,随即开车离开。
这里毕竟是铜锣湾,不是东星的地盘,不宜久留。
陈浩南重重摔在地上,腿伤因翻滚再次撕裂,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他靠着顽强的意志才勉强保持清醒。
路过的行人看到他后纷纷避开,场面一时混乱。
酒吧里的小弟察觉异常,上前一看,顿时惊呼:“是浩南哥!快叫山鸡哥和大天二哥!”
众人早已知道陈浩南被东星抓走,一直在酒吧等待消息。
几个小弟连忙扶起他,同时通知山鸡等人。
片刻之后,三道身影从酒吧冲出。
山鸡绑着绷带,脸色苍白;大天二满面愧疚,一瘸一拐;包皮紧随其后。
三人神色焦急地围了上来。
若非蒋天生担保,山鸡早就独自闯入元朗要人了。
如今只见陈浩南衣衫褴褛,满身尘土,脸肿得发紫,双腿扭曲变形,身上血迹斑斑。
陈浩南痛苦地发出微弱的声音。
山鸡不顾伤势冲上去扶住他:“浩南!”
几人检查发现陈浩南双腿伤势严重,山鸡怒吼着对小弟说:“快开车!送医院!”
众人匆忙开了一辆商务车,直奔铜锣湾最好的医院。
三人咬紧牙关,心急如焚,默默祈祷陈浩南平安无事。
途中,陈浩南再度昏死过去,众人加快速度前行。
医院内,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快速穿过走廊,十几个洪兴小弟在前面开路。
山鸡等人汗流浃背地将陈浩南送进手术室。
大天二望着紧闭的门,一拳砸在墙上,咬牙切齿——都怪自己连累浩南落入乌鸦之手。
他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耳光。
如果浩南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山鸡面容扭曲,看着兄弟苍白的身影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找乌鸦算账。
时间飞逝,一小时转瞬即过。
陈浩南被推出手术室后,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缓缓走出来。
他摘下口罩,神情严肃。
山鸡立刻冲上前,焦急地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病人暂时脱离危险。
你是他的家属吗?”
山鸡赶紧点头:“是,浩南的腿伤严重吗?”
医生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患者双腿粉碎性骨折,骨头几乎全碎了。
就算以后恢复,也再不能剧烈运动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惋惜,又补充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外伤也不轻。”
说完,医生转身离开。
山鸡、大天二等人如同被雷击中,满脸不敢相信。
山鸡喃喃自语:“不可能……”
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如果浩南连跑都跑不动,将来怎么面对危险?作为江湖中人,陈浩南的双花红棍地位肯定保不住,一身本事等于白练。
山鸡万万没想到,乌鸦竟然这么狠!
愤怒让山鸡面容扭曲,一旁的大天二也咬紧牙关,声音哽咽:“都怪我……要是我没惹事,浩南也不会变成这样!”
包皮低着头。
三人沮丧地站在走廊上,沉默不语,没人知道该说什么。
不久后,陈浩南在病房里醒来。
他的双腿已经打了厚厚的石膏,完全失去知觉。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嘴唇发白。
虽然刚才处于昏迷状态,但他隐约听到了医生和山鸡的对话,此刻只能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山鸡和包皮守在床边,见他醒来,赶紧递上水杯:“浩南,喝点水吧。”
陈浩南摇了摇头,神情落寞。
停顿片刻,他轻声说:“山鸡,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三人点点头,默默走出病房。
他们都能看出浩南内心的失落,轻轻关上门,留下他独自思考。
从门缝中,浩南崩溃地捂住脸的样子被他们看到。
他们明白,浩南是不想让他们自责,才让他们离开,好自己发泄情绪。
山鸡和大天二心里像被刀割一样,手指攥得发白,眼睛通红。
……
与此同时,医院外停着一辆豪华商务车。
蒋天生走下车,身穿西装,戴着墨镜,身后跟着三四个保镖。
他走进医院,在门口看到了山鸡等人。
几人一看见蒋天生,立刻起身,恭敬地喊道:“蒋先生!”
山鸡他们清楚,这次要不是蒋先生出面,浩南恐怕就没命了。
蒋天生摆了摆手,问道:“浩南现在怎么样?”
山鸡等人对视一眼,神情痛苦。
没人能接受浩南被乌鸦废了腿的事实,但这件事终究瞒不过蒋天生。
犹豫了一下,山鸡开口道:“蒋先生,浩南双腿废了,以后恐怕……不能再剧烈活动了。”
包皮重复了医生的话,脸色很难看。
旁边的大天二和包皮咬着嘴唇,再次说出这些话,就像在伤口上撒盐——他们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蒋天生听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东星的人心狠手辣,浩南落在他们手里,不可能轻易脱身。
如今陈浩南双腿被废,战斗力几乎丧失。
但能在乌鸦手下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若不是那通电话,他可能真要替陈浩南收尸了。
山鸡几人紧张地看着蒋天生,生怕他会因此放弃浩南。
毕竟一个不能打斗的双花红棍,似乎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更何况,浩南以后连剧烈运动都不能做,这对帮会成员来说,精神上的打击有多大,没人能体会。
蒋天生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没有多做解释。
虽然陈浩南已经不行了,但他在铜锣湾的影响力依旧存在。
洪兴只不过少了一个打手罢了。
很多地盘需要手下争抢,但更多时候,靠的是头脑。
比起暴力,金钱才是更可怕的东西——尤其在香江这个地方。
失去陈浩南这个战力,蒋天生虽有些遗憾,但仍相信他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蒋天生摇头,心里想着:以他的地位,早已不需要亲自在外厮杀;可对年轻人来说,正是该拿起刀、闯出一番天地的时候。
陈浩南遭受重创,显然受到极大打击,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蒋天生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陈浩南。
他呆坐在那里,眼神空洞,连蒋天生进来都没注意到。
只是望着天花板,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气。
见他这副样子,蒋天生知道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便轻咳一声,说道:“浩南!”
听到声音,陈浩南才回过神来,转头看见蒋先生站在旁边,先是一怔,随即慌忙露出恭敬的表情:“蒋先生,您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想站起来,却全身无力,只能苦笑着低头,觉得被蒋先生看到这副模样,有些难堪。
蒋天生笑了笑,安抚他的情绪,稍作停顿后,语气坚定地说道:“浩南,别太担心,山鸡已经跟我说了。”
“以后你不用再拼命了,就在身边帮我处理生意。
有些事不必亲力亲为,你现在是洪兴的堂主,不再是以前那个红棍了。”
毕竟陈浩南已经是堂主,地盘的事情本可以交给手下,无需自己出面。
但蒋天生也清楚,他一向重情重义,常与兄弟们一起打拼。
现在双腿被废,必须让他转变想法。
如果再遇到危险,恐怕难以脱身。
乌鸦这次是废了他的腿,下次呢?蒋天生也不敢确定洛驼会不会再给他面子。
他实在不想洪兴再失去一个堂主,让铜锣湾陷入无人领导的境地。
陈浩南勉强笑了一下,明白蒋天生是在安慰他,低声回应:“谢谢蒋先生。”
虽然如此,他心里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双腿被乌鸦废掉,几乎成了残废。
但这笔账,他记下了。
总有一天,他会找乌鸦算清。
此时蒋天生的态度让陈浩南重新燃起了斗志——只要蒋先生没有放弃他,他迟早会为这一天**雪恨。
见陈浩南情绪逐渐稳定,蒋天生又温声劝慰了几句。
他一直欣赏这个有胆识的年轻人,觉得他前途无量。
陈浩南心里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势,只能忍耐着躺在床上,强颜欢笑,不让山鸡他们担心。
蒋天生又叮嘱几句后,起身离开了病房。
山鸡等人不便多留,一起走到走廊。
刚离开病房,山鸡一拳砸在墙上,眼中怒火中烧。
“**!我一定要杀了那只乌鸦!”
山鸡脸色阴沉,想到乌鸦竟然狠心废了浩南的腿,心中怒火翻腾。
再加上之前在乌鸦手下吃了亏,胸口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新仇旧恨交织,让他恨不得马上去找乌鸦算账。
他紧握拳头对包皮怒吼:“我要亲手干掉东星乌鸦,给浩南出气!”
看着陈浩南落寞的样子,山鸡既愧疚又愤怒,恨不得独自一人去杀了乌鸦,否则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一旁的包皮咬着嘴唇,难得露出凶狠神色:“我跟你一起去!”
平时胆小的包皮,看到老大受此重创,再也忍不下去。
如果这时候还缩头缩尾,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山鸡抄起武器转身就走,包皮紧跟着,两人直奔乌鸦的老巢而去。
三悦饭店内灯火通明。
洛驼穿着深蓝西装和白衬衫,满脸笑容地坐在主位,身旁有笑面虎和乌鸦等人。
笑面虎依旧穿西装,戴金丝眼镜,一边抽烟一边笑着招呼:“老大,尝尝这里的龙虾。”
洛驼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点头称赞:“不错。”
接着他看向乌鸦和笑面虎,夸道:“这次你们做得很好,为东星争了面子。”
洛驼心情不错,能让蒋天生亲自求情放过陈浩南,让他在对方面前扬眉吐气。
不过他一向懂得留有余地,乌鸦这次既没违抗命令,事情也办得恰到好处。
乌鸦穿着深灰色外套,露出胸膛,脖子上挂着项链,一脸桀骜,笑着说:“老大,陈浩南算什么?要是能干掉他,铜锣湾早就归我们了!”
其实若不是洛驼最后来电阻止,陈浩南早已死了。
虽然打断了他的腿,乌鸦仍觉得不解气。
洛驼摆摆手,他向来讲义气,既然答应了蒋天生,自然不会下死手。
连蒋天生这样的老狐狸都低头求情,可见陈浩南在洪兴的地位。
洛驼心里明白,如果乌鸦真把陈浩南弄死,恐怕就要跟蒋天生翻脸。
有些事不能做得太绝,万一引发两大社团冲突,反而得不偿失,还可能引来警察注意。
现在洛驼只想像蒋天生一样,安稳地在香江做生意,不想跟洪兴硬碰硬。
再说走丝香烟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没必要再拼命。
打打杀杀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只认钱。
乌鸦等人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洛驼几人吃饱喝足后,便离开了三悦饭店。
洛驼双手插在裤袋里,嘴里叼着烟,慢悠悠地走下楼梯,神气十足。
他身边的家强恭敬地说:“大哥,我去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