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绕过瀑布,进入一片幽深峡谷。
谷中雾气浓重,能见度不足五米。地面湿滑,遍布青苔,一脚踩上去,便溅起腥臭的泥水。四周寂静无声,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只有风穿过石缝的呜咽,像低语,又像哭泣。
战胡正走在前面,手持登山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不时回头,用眼神警告弟弟闭嘴。
忽然,站胡邪脚下一滑,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
一只螃蟹,头颅竟是人脸!眼睛浑浊,眼白布满血丝,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咯咯”的怪声,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啊——!”站胡邪惊叫后退,差点跌倒。
战胡正一把将他拉回,声音低沉而急促:“别动!是‘人头蟹’!别看它眼睛!看它眼睛,魂会被吸走!”
他迅速掏出硫磺粉,撒在四周,又将黄酒倒入一个小铜碗,用打火机点燃,洒出一道火线。
“人头蟹”发出刺耳的嘶叫,缩回壳中,八条细腿迅速钻入石缝,消失不见。
“哥!那是什么东西?!”站胡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哀牢山的‘怨物’,”战胡正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死在山里的冤魂,执念太深,与山精结合,化成的怪物。它们怕硫磺,怕阳火,怕活人阳气。我们得快走。”
两人继续前行,刚走出十步,头顶传来“沙沙”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爬行。
抬头一看——
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横跨峡谷,蛛丝粗如麻绳,黏性极强。网上趴着一只脸盆大的蜘蛛,八只眼睛泛着幽绿的光,而它的头颅,竟是一张扭曲的人脸!五官错位,嘴角咧到耳根,正对着他们“微笑”。
“人脸蛛!”战胡正低喝,“快跑!它会喷毒雾,吸入即死!”
可蜘蛛已扑下,速度快如闪电,蛛丝如箭射出。
战胡正猛地将弟弟推开,自己却被蛛丝缠住右臂。
蛛丝滚烫,像烧红的铁丝,瞬间灼伤皮肤,火辣辣地疼。
他咬牙,将硫磺粉倒入黄酒坛,点燃,猛地砸向蜘蛛。
“轰”一声,火焰爆开,硫磺与酒精混合,产生刺鼻的白烟。
人脸蛛惨叫,蛛丝熔断,它带着火光坠入深渊,发出凄厉的哀鸣。
战胡正手臂被蛛丝灼伤,皮肉焦黑,鲜血渗出。
站胡邪吓得瘫软在地,裤子湿了一片。
“哥……你……你救了我……”他声音发抖,眼中第一次露出敬畏。
战胡正喘着气,摆摆手:“别说了,快走。”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接着,又是一个。
“阿嚏!阿嚏!”
他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呼吸急促。
站胡邪看着他,突然咧嘴笑了:“哥,你不会是……被鬼魂上身了吧?刚才你替我挡灾,现在该你倒霉了!”
战胡正怒视他:“闭嘴!你再乱说,我……”
“怎么?”站胡邪站起来,眼神讥讽,一步步逼近,“你以为你真能护我?你不过是个迷信的老古董!这山里的鬼魂,早就盯上你了!你救我,不过是替死鬼!”
“你住口!”战胡正怒吼。
“你不就是怕我分你那500万拆迁款吗?”站胡邪冷笑,声音尖锐,“老宅归你,我一分钱不要!可你还是不放心,非要带我来这鬼地方,想让我‘意外身亡’,对吧?”
战胡正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站胡邪步步紧逼:“你告诉我哀牢山有小恐龙,抓住能卖大钱,我就信了。可你心里清楚,这里只有怪物!你就是想让我死!”
“你胡说!”战胡正怒极,声音发颤。
“我胡说?”站胡邪指着他的鼻子,“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选今天进山?为什么带黄姜黄酒?为什么知道‘人头蟹’‘人脸蛛’?你早就来过,对不对?你根本不是来探险,是来杀我!”
战胡正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拳头紧握。
“你这个当哥哥的,就该死在哀牢山里!”站胡邪恶狠狠地吼道,声音在峡谷中回荡。
“你找死!”战胡正暴怒,扑上去与弟弟扭打在一起。
两人在谷中厮打,滚作一团,尘土飞扬。
站胡邪骂骂咧咧:“你死了,拆迁款全是我的!”
战胡正咬牙切齿:“你死了,我才安心!这钱,我一个人拿!”
混乱中,站胡邪一脚踩空——
他踩到了一堆正在焚烧的纸钱。
那是前几天,有驴友家属来祭奠亲人,烧的冥币。火星四溅,灰烬飘飞,纸钱未燃尽,还在冒着青烟。
“哎哟,好玩!”站胡邪竟笑了,像个孩子,“看我把鬼魂的路踩烂!”
他故意一脚一脚,践踏着燃烧的纸钱,火星乱窜,像节日的烟花,照亮了他扭曲的笑容。
战胡正见状,瞳孔骤缩,声音发抖:“快起来!别踩!那是通阴之路!是亡灵回家的路!你踩了,会触怒亡灵的!它们会缠上你,永世不得超生!”
可站胡邪充耳不闻,继续踩踏,哈哈大笑:“鬼魂?来啊!我踩死你们!看你们还敢不敢拦我发财!”
突然——
他脚下一空。
地面塌陷,露出一个漆黑的无底深渊,深不见底,寒气逼人。
“啊——!”站胡邪惨叫,瞬间坠入黑暗。
战胡正扑到边缘,只看到弟弟的身影消失在深渊底部,紧接着,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像是野兽在撕咬血肉,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咔嚓”声。
他浑身发抖,跪倒在地,冷汗浸透后背。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感冒好了。
不再打喷嚏,不再流鼻涕,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抬头望向深渊,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