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看着眼前的城门,眼眸眯了眯。
城门楼很高,瑶瑶需要使劲仰着脖子才能看到最上面。
上面插了一排的旗帜,还有一些守城官兵在上面站岗,城墙的青砖石已经被寒风数年如一日的冲刷,变得豁牙露齿,裂缝里还生长着不知名的枯草,像是她祖父袄子里钻出的破棉絮一样。
这就到了他们流放的地方?
听娘说,朔方关并不是一个城池,而是指的是整个清国最北方的地方,是清国的边疆之地,紧邻着乌日部落所在的大草原。
她还没见过草原是什么样子的呢!
朔方关又很大,两地最远的距离有一千多里地。
而且山林茂密的一眼望不到头。
他们现在所在的城池是叫做一个云岭县的地方。
是北疆离京城最远的一个城镇,再有一百多里地就到了乌日部落所在的乌玛草原。
“磨蹭什么呢!”守城官兵看了一眼徐进他们这些流放犯,眼里堆着不耐烦。
徐进看了一眼,牵着瑶瑶的手往城里走。
周围的百姓对流放犯没什么好奇,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唯有零星几个人说上那么一句。
“这京城里的贵人又被送来喽。”
“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又犯了贪赃枉法的罪。”
“那可真不值得同情。”
他们说完就匆匆离开,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徐进闻言,眼眸微沉。
若是想融入到当地,怕是有些难度。
这些人虽然不对他们做什么,但是态度其实已经表明了。
在当地人眼中,他们这些京城来的“贵人”,贪的可都是他们的血汗钱,枉的可是他们这些百姓的命。
徐进想到了,陈孟两家的人自然也都想到了。
他们的脸色都不约而同地沉了沉。
王荣领着他们到了云岭县的县衙。
这县衙十分破败,上面的匾额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写着云岭县衙四个大字。
王荣对着守门的官兵说明来意,等着他们通传。
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守门官兵的谄媚的声音。
“主簿大人,您注意脚下滑。”
“人在哪?”沉闷的声音传到了瑶瑶他们耳中。
守门官兵指着门外说道:“在门外候着呢!”
瑶瑶有些好奇地看向县衙门口。
只见那人不过三十岁,身披深灰色毛皮斗篷,暗青色官袍的领口在斗篷下若隐若现,双手哈着白气,跺着脚走了出来。
“主簿大人,好久不见。”王荣立刻迎上前说道。
主簿曲梁看了一眼王荣,好半晌没说话。
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原来是你啊,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王荣点头,“这不是又给您送人来了。”
曲梁瞥了王荣一眼,淡淡道:“辛苦王大人了。”
王荣闻言眼眸微闪,恭敬地将文书递给他,态度十分恭敬。
“文书在这,您瞧瞧,若是没什么事了,小的就先退了。”
曲梁拿起文书,看着上面徐进和徐雪衡的名字,瞳孔微缩。
凌安侯徐进?
他们清国的定海神针,竟然被流放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翻着文书又看了看。
随即顾不得什么,一把撇开王荣走下了门口的阶梯。
不行,他得确认一下。
他没有见过凌安侯真人,但是不妨碍他亲自确认。
“您是凌安侯?”曲梁看着眼前一脸风霜的老头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徐进扯出了一丝笑容,声音洪亮。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进也。”
“可是您老怎么会……”剩下的罪名他实在是难以启口。
“贪墨军饷是吧。”徐进替他补充完整。
曲梁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是。”
他是不相信的,毕竟他亲眼见过当年发生的事。
徐进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催着曲梁走批文。
有了批文他们才能去安置。
曲梁见状,也不再问,他心里也有数了。
转身走到王荣面前,“你可以走了,这一路上的补贴三日后过来取。”
王荣立刻笑着道谢,然后走到徐进他们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们的马车牵住。
“这马车就当你们孝敬老子了。”
“你欺人太甚,这是我们自己的买的,凭什么给你了。”徐清砚暴脾气忍不住开口。
“你们买的?有钱吗?有证据吗?”王荣不讲理地说道。
徐清砚还想说什么,被徐清樾背上的徐雪衡制止住。
“阿砚,不必与小人计较。”
“可是,那是我们的马车。”徐清砚不服气。
姚婉铮也劝道:“阿砚,咱们初来乍到,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要徒惹事端。”
徐清砚有些委屈,自己哪里是惹事了,明明是想要回自己家的东西。
“哥哥,别急,这马车咱们先放在他那几日,到时候咱们再拿回来。”瑶瑶抱着徐清砚的腿说道。
“真的能拿回来?”徐清砚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瑶瑶用力点了点头。
瑶瑶听徐雪衡说了,他们到达的第一天,被衙役交接完毕之后,会关进大牢。
所以瑶瑶早就将马车里的所有东西都装进了秘境里。
即使这马车被王荣带走,也不过是带走了一个马车的空壳。
曲梁将人带进了县衙,按照文书上所写给每家都做了一个户籍。
有了户籍才是合法的百姓,否则一旦查到没有户籍或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就会直接当作流民或者逃犯直接抓起来。
“今晚就先委屈各位,需要进牢里再住一晚,明日一早,自然会有人来带你们离开。”
徐进等人谢过曲梁之后,就有衙役带着他们离开。
“你是?”曲梁看着留下的人。
尤其是看到张青生脸上的伤口,眼睛微微睁大。
张青生直接跪在了地上,“主簿大人,小的第一次来北疆,并无去处,还请大人安排。”
“这已经到了腊月,你若是想回京城怕是回不去。”曲梁说道。
张青生抿了抿唇,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一趟北疆十分不易,也从其他人口中了解他们在北疆还有一个家。
就是养了个本地的女人,与她们一同过日子。
俗称:外室。
张青生是万万不能养外室的,要是被他夫人知道了,非得和他和离不成。
“那要等到何时才能回去?”张青生问道。
“等明年三月开春之后,路上就好走些了。”曲梁也耐心地回答。
随后曲梁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若没事的话,倒是可以住在衙门里,方便为我做事。”
张青生眼里一喜,没想到还能有这机遇,这样在衙门里办差,比他在外面到处找地方住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