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刚落下时,陈默还能站稳。风很小,雪花落在他肩上,很快就化了。阿渔的手一直抓着他的左臂,手指很冷,但没有松开。
他们往北走。地面越来越硬,踩上去发出咔咔声。天已经黑了,远处雪山有一点点发白的影子。
过了不久,风突然变大。
第一阵风吹来时,陈默弯下腰,把剑插进地里撑住身体。风里带着冰渣,打在脸上很疼。他抬头看天,乌云翻滚,雪下得更密了,声音像沙子倒在地上。
“快走!”他喊。
阿渔没动。她看着北方,耳朵后面的鳞片突然竖起来。几秒后,她一把拽住陈默的衣领,把他扑倒在地。就在那一瞬间,一股雪浪从头顶扫过,原来站的地方被削掉一层土,露出下面的岩石。
“不行了。”阿渔喘着气,“这不是普通的暴风雪。”
陈默咬牙站起来。他的肋骨旧伤裂开了,每次呼吸都疼。但他还是拔出剑,往前走了一步。
“再走一段,山脚有地方可以躲。”
“来不及了!”阿渔声音发抖,“这风有问题,会让人用不了灵力。你现在撑不了多久。”
话还没说完,又一阵风卷着冰渣吹来。两人趴在地上,用手护住头脸。冰打在皮肤上划出小口子,血刚流出来就结成了红冰。陈默想运功取暖,却发现体内灵气不通。
忽然,阿渔翻身压在他身上,张开双臂挡住上面。她的体温升高,皮肤泛起银光。接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身体开始变大。
她变成了龙。银白色的身子有十丈长,鳞片反着微弱的光。她把自己的身体围成一圈,把陈默护在肚子下面,尾巴缠住他的腰,挡住风雪。
“别出来!”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外面……是死路。”
陈默靠在龙腹里,能感觉到她在抖。风雪打在龙背上声音很大,一下接一下。他伸手碰到一片破掉的鳞,边缘不整齐,下面渗出的血也结成了冰。
他想站起来,但被龙尾紧紧缠住。
“放开我。”他说。
没人回应。
他又试了一次,用剑柄敲了敲龙尾。尾巴一动不动,反而收得更紧。他听见阿渔的呼吸越来越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阿渔!”
还是没反应。
他靠着龙腹坐下,手伸进怀里。那片金鳞还在发烫,几乎要烧穿衣服。拿出来一看,它和袖子里的骨戒有感应,靠近时会发出轻微的声音。
突然,骨戒亮了。
一道柔和的光从戒指上扩散开来,变成一个半圆的罩子,把龙和他都包在里面。光碰到风雪的那一刻,冰开始融化,寒气退去,外面的声音也变小了。
透过光罩,陈默看到前方风雪中出现了一座建筑。
高高的冰墙,尖尖的屋顶,门口有两个石狮子。其中一个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慢慢转过来,盯着他们的方向。
陈默立刻扶剑起身,走到光罩边上。外面还是很冷,但那种压制灵力的感觉没了。他低头看手中的金鳞,比刚才更烫了。
“我们到了。”他轻声说。
阿渔没说话。她的龙身还护着他,但几乎感觉不到呼吸。陈默摸她脖子,脉搏很弱,体温一直在降。
他把金鳞收好,抽出斩虚剑,在地上画了一道线。然后脱下外袍盖在阿渔头上,又用自己的血涂在骨戒上。光闪了几下,变得稳定了。
风雪还在刮。光罩轻轻晃动,像是被人推着。那两只石狮子一直睁着眼,死死盯着他们。
陈默靠着龙身坐下,左手贴在光罩里面。他能感觉到外面有一股力量在试探,一点点压过来。
“撑住。”他对昏迷的阿渔说,“门还没开。”
话刚说完,骨戒的光微微闪了一下,好像听懂了。
石狮子不动,光罩没破。
三十丈外,冰宫的大门紧闭。风雪中,只有那对石雕的眼睛清楚可见,瞳孔里映出他们被困的样子。
陈默抬起右手,握紧剑柄。手指已经冻紫了,可他一点也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