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的妈死了就死了。别来打扰你和安然的雅兴。
陆景言这番诛心之言像一把烧红的淬了剧毒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傅震庭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痛!
痛得他几乎要当场窒息!
原来……
他当年竟然……亲口说出过如此混账如此畜生不如的话……
难怪。
难怪她会走得那么决绝。
难怪她会宁愿一个人在外面吃那么多的苦,都不肯再回头看他一眼。
难怪……她会用那种冰冷到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看他。
换做是他,恐怕……早就提刀杀人了。
“呵呵……呵呵呵呵……”
傅震庭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比哭还要难听,充满了无尽的自嘲悔恨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自我厌恶。
他缓缓抬起手。
然后狠狠地一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响彻了整个死寂的总裁办公室!
陆景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自残行为吓得魂飞魄散!
“傅总!”
他连忙冲过去想去阻止他!
“您……您别这样!”
傅震庭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瞬间就浮上了一个清晰的鲜红五指印。他的眼睛红得吓人,里面却不再是之前的疯狂和偏执,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清醒。
他彻底地清醒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年到底都错过了什么。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和时佳茵之间那道看似无法逾越的鸿沟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是许安然。
不是任何人。
而是他自己。
是他亲手将那个全世界最爱他的女人,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了万丈深渊。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我……真是个……混蛋啊……”
陆景言看着老板这副如同困兽般痛苦挣扎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不忍。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但,不重敲不醒这个早已被傲慢和偏见蒙蔽了双眼的男人。
“傅总,”他深吸一口气,将一份文件递到了傅震庭的面前,“这是……我刚才让人去查的。”
傅震庭木然地抬起头。
那是一份……关于许安然的详细背景调查报告。
“三年前许小姐回国,并不是像她跟你说的那样是因为……在国外发展不顺想念故土。”
陆景言的声音很平静却又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开始一点一点地剖开那个女人精心编织了多年的虚伪“白月光”画皮。
“事实上她当年在国外搭上了一个非常有钱的石油大亨。”
“只是后来因为私生活太过混乱,被那位大亨的‘正宫’给带人打断了一条腿,然后像扔垃圾一样给扔回了国。”
“她回国后欠下了一大笔赌债,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已经被冻结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着急地回来找你。”
“因为只有你才是她最后的,也是……最粗的一根救命稻草。”
傅震庭静静地听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死寂的眼眸里也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陆景言口中那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私生活混乱的女人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是啊。
他早该想到的。
一个能为了钱毫不犹豫地抛弃他远走国外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所谓的“清纯玉女”?
不过是他自己被所谓的“初恋滤镜”给蒙蔽了双眼自欺欺人罢了。
“还有……”陆景言看着傅震庭那张毫无反应的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那份报告翻到了最后一页。
“三年前夫人母亲手术的那天晚上。”
“许小姐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生病。”
“我查了当天‘云端’会所的所有监控和消费记录。”
“她在给你打电话说自己胃痛需要你陪的时候……”
“前一秒她还在包厢里跟她的那群狐朋狗友,开了整整一箱的香槟玩得……不亦乐乎。”
轰!
如果说之前的所有真相都只是在傅震庭的心上划开一道道血口子。那么这最后一个真相就是一把最残忍的淬了剧毒的匕首!
狠狠地捅进了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然后疯狂地搅动着!
原来……
是这样……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一场由那个他维护了多年的“白月光”,亲手为他编织的恶毒骗局!
而他这个全海城最精明最睿智的男人,竟然……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耍了整整三年!
甚至还为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亲手逼走了自己的妻子,害死了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虽然现在知道没死)
“噗——!”
一股浓烈的腥甜再也压抑不住!傅震庭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鲜红的血液溅落在那份写满了“真相”的白纸上,绽开了一朵朵妖冶的刺目红莲!
“傅总!”
陆景言吓得魂飞魄散!
……
当天晚上。
傅震庭因为急火攻心引发了急性胃出血,被紧急送入了医院。整个傅家再次乱成了一团。
蒋文丽在病房外哭得死去活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那个“害”了她儿子的狐狸精。
只有傅老爷子从头到尾都只是拄着拐杖面无表情地站在病房的窗前。那双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无人能懂的冰冷精光。
……
三天后。
傅震庭出院了。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却不再是之前的疯狂和偏执,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暴风雨来临前的绝对冷静。
他没有再去找时佳茵。
也没有再派人去监视那三个孩子。
他只是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然后拨通了一个又一个加密的电话。
“帮我查三年前许安然回国后的所有资金流水。”
“帮我查当年那个给我打电话说我妻子母亲手术的,到底是哪个医生。”
“帮我查那天晚上在‘云端’会所所有在场人员的名单。”
“我要知道那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我要……所有的真相。”
他要亲手将那个女人为他编织了三年的美梦,一点一点地撕碎!
然后,再将那些碎片狠狠地塞回那个恶毒女人的喉咙里!
他要让她血债血偿!
陆景言站在书房外听着里面那一通又一通充满了冰冷杀意的电话,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
海城要变天了。
一场迟到了整整三年的最残忍的“清算”终于要开始了。
他拿出手机想了想最终还是给林溪发去了一条匿名的短信。
小心许安然。想了想又觉得不够。他又补上了一句。
还有……秦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