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的短信，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周阳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过，删除了那条信息。
但他眼中的寒意，却愈发浓烈。
吴昊。
绿源科技。
张海山。
好家伙，这哪是环保问题，这分明是“8·12”案的续集，还是环保专供版。
一张由金钱、权力和污染编织而成的大网，悄然笼罩在临海市的上空。
而吴昊，就是这张网上，一个自以为隐蔽的节点。
周阳笑了。
他最喜欢做的，就是扯着线头，把整张网都给拽出来，看看后面到底藏着些什么妖魔鬼怪。
……
第二天，市政府环保工作专题会议。
市长陆长风亲自主持，分管环保的周阳做主题发言。
环保局局长吴昊，以及发改、财政、工信等十几个相关部门的一把手，悉数到场。
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微妙。
所有人都知道，新来的周副市长，昨天刚把环保局的吴局长请去“喝茶”。
今天这个会，怕不是要敲山震虎。
吴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如常，甚至还和旁边的财政局长谈笑风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不就是智慧平台吗？
你周阳想搞，可以。
我全力配合，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我把困难摆在桌面上，把皮球踢给财政，踢给技术部门。
你一个副市长，总不能凭空变出钱来吧？
到时候项目推进不下去，可就不是我吴昊不作为，而是客观条件不允许。
这招“拖字诀”，他用得炉火纯青。
“下面，请周阳同志，为我们介绍一下关于我市环保工作的下一步设想。”
陆长风市长话音刚落，周阳走上了发言席。
他没有看发言稿，而是直接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唰！”
巨大的幕布亮起，出现的不是枯燥的文字，而是一幅动态的、数据化的临海市三维地图。
地图上，几十个红色的光点，正在不停闪烁。
“各位领导，同事们，请看大屏幕。”
周阳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
“这是我请京州大学的专家，根据我们临海市的产业布局和现有污染源数据，构建的一个‘智慧环保监管平台’的演示模型。”
他手指着其中一个最亮的红点。
“这里，是城东的宏达化工厂。模型显示，在昨晚凌晨三点十五分，它的二号排污口，硫化物排放浓度，瞬时峰值超过了国家标准的五倍。持续时间，七分钟。”
“警报信息，会像这样，在0.1秒内，同时推送到市长、我、以及环保执法大队长的手机上。”
幕布上，一个模拟的手机界面弹了出来，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会场。
“同时，系统会自动锁定排污口的实时影像，保存证据。无人机将即刻升空，前往现场进行二次核查。整个过程，全自动，无延迟，人为无法干预。”
吴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科幻片吗？
台下的局长们，也是一片哗然，交头接耳。
这套系统，简直就是给那些偷排漏排的企业，装上了一个24小时的电子镣铐！
“周市长，这个……这个模型，看起来很先进。”
吴昊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地站了起来。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这么一套系统，投入恐怕是天文数字吧？我们市的财政，恐怕……”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熟练地把锅甩向财政。
财政局长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别看我，我没钱”的表情。
“吴局长问到点子上了。”
周阳非但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
“这套系统，确实不便宜。但我想问问吴局长，您前段时间力主采购的那批‘绿源科技’的废气处理设备，报价是多少？”
绿源科技！
这四个字一出，吴昊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怎么会知道绿源科技？
“那……那批设备，报价大概是……八千万。”吴昊的声音有些发干。
“八千万。”周阳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八千万，去买一堆技术落后、只能应付白天检查的‘铁疙瘩’。而真正的污染，在晚上，在数据看不见的地方，肆无忌惮。”
“我再告诉大家一个数字。京州大学的专家给出的初步预算，整套智慧平台，软硬件加起来，五千万，就能实现全市重点污染源的全覆盖。”
“五千万，一劳永逸。八千万，买个自欺欺人。吴局d长，您是环保领域的专家，这笔账，您帮大家算算，哪个更划算？”
“轰！”
会场炸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吴昊的身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震惊、怀疑和审视。
吴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广场上，供人围观。
他万万没想到，周阳不仅知道绿源科技，还把价格和技术细节，摸得一清二楚！
“你……你这是污蔑！绿源科技的技术是国内领先的！”吴昊色厉内荏地吼道，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是吗？”
周阳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
“那么，请吴局长再解释一下。为什么‘8.12’地下钱庄主犯张海山的账户上，会有一笔高达两千万的资金，通过十几家空壳公司，最终流向了‘绿源科技’的账户？”
“为什么‘绿源科技’的副总经理，您的亲外甥吴伟，会出现在张海山的私人游艇派对上？”
“为什么，在张海山被捕前，他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你的外甥？”
周阳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句比一句狠！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吴昊的胸口！
杀人，还要诛心！
吴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完了。
全完了。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利益链条，在周阳面前，被撕得粉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想不通，这些纪委正在秘密调查的事情，周阳是怎么知道的？
“吴昊！”
一直沉默不语的市长陆长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寒霜，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
“你！太让我失望了！”
“环保局，是保护我们临海碧水蓝天的卫士！不是藏污纳垢的垃圾场！更不是你个人和你亲戚的提款机！”
“你把市委市政府的信任，当成了什么？把人民群众的健康，当成了什么？”
陆长风指着吴昊的鼻子，气得手都在发抖。
“我宣布！立即免去吴昊环保局党组书记、局长的一切职务！即刻起，停职接受纪委调查！”
“关于智慧环保平台的建设，全力推进！由周阳同志全权负责，财政、发改等部门，无条件配合！钱不够，市长基金兜底！”
“散会！”
陆长风说完，拂袖而去。
两名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已经走到了吴昊的身边。
“吴昊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吴昊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的政治生命，他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彻底画上了句号。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万钧的一幕，震得鸦雀无声。
太快了。
太狠了。
从周阳发言，到吴昊倒台，前后不过十分钟。
这位年轻的副市长，简直就是一台人形的官场粉碎机！
人群散去，周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叮！恭喜宿主！在全市环保工作会议上，以雷霆手段，粉碎了【利益输送】与【官商勾结】的腐败网络，正面击溃了【保守僵化】的负面情绪力场！】
【环保局长吴昊的【侥幸】与【顽抗】情绪，已彻底转化为【恐惧】、【绝望】与【崩溃】！】
【市长陆长风的【高度赞赏】与【绝对信任】情绪值已达顶峰！您铁腕治污、果决干练的形象，已成为临海政坛的全新标杆！】
【提供的正面情绪价值，已形成环保领域的净化风暴！为临海市环保治理工作，扫清了最大的利益障碍！】
【获得系统积分：+！】
【恭喜宿主！获得顶级专业级图纸：【智慧环保监管系统全套设计方案】！】
【说明：该方案包含全套软硬件架构、核心算法模型、以及全球顶级供应商名录。可帮助临海市，在半年内，建成一套领先全国十年的智慧环保系统。】
又是一笔巨款入账，还附送了全套的解决方案！
周阳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系统，是懂什么叫“售后服务”的。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
是市委书记高远山。
“周阳同志，来我办公室一趟。”高远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周阳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今天在会上搞出这么大动静，虽然陆市长是支持的，但毕竟没有提前跟书记通气。
这是不是……有点越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