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松开对诡咒领主的桎梏，从虚空中拿出一张写满文字的羊皮纸。
只是签一个契约？
镜面与迷雾确实是诡咒领主的战斗方式，但她最为擅长的是诅咒，同样，对契约相关的操作极为熟悉。
如果只是签一份契约，她完全可以规避掉违反契约带来的责罚。
莫菲莉丝面上不显，纯白的眼瞳依旧平静，没有暴露出内心松了一口气的事实。或许……或许这只恶魔并不知道他的底细？或许他真的以为，区区契约就能束缚住诡咒领主？
秦念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慢条斯理地抬手，羊皮纸轻飘飘地递了过来。
莫菲莉丝接过契约，视线扫过上面的条款，眼皮狠狠一跳。上面的文字她都不认识，但文字所代表的意思却又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她的脑海中，就和她在幻境中遇见的情况相似。
[从者契约]
1.契约方需无条件响应召唤（包括但不限于战斗、情报、替死等服务）
2.禁止任何形式的背叛行为（包括主观恶意与客观失误）
3.灵魂绑定期间，所有认知干扰类能力对甲方无效
……
零零散散写了近50条，几乎把莫菲莉丝能够想到的漏洞全部给堵上了。除此之外，最后一条中还补充道：其余未写入条款均采用《宇宙通用契约条款》第259版从者契约。
见鬼的第259版从者契约，这个世界哪里有这种东西啊！
这些霸王条款简直再多看一眼她都要爆炸。吸气，呼气……就算签了也没有关系，她有的是办法赖掉。
契约的最后一行用华丽的字体烙着灼眼的金色印记，当看到末尾那个“秦念”的真名时，莫菲莉丝雾化的心脏猛地收缩。
在魔界，真名是最危险的武器，也是最甜美的诱饵。只要得到真名，她就有十几种方法让这个狂妄的恶魔生不如死。
“我签。”她故意让声音发抖，显得自己极为不情愿。指尖凝聚魔力，她在羊皮纸上留下“莫菲莉丝”这个名字。
“嗤！”
心中的念想一个都还没有实现，羊皮纸突然自燃，金色火焰中浮现出两个纠缠的符文。莫菲莉丝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灵魂深处被烙下滚烫的印记。那些她精心准备的诅咒法术，此刻像被冰封的毒蛇般僵死在意识深处。
她现在竟然生不起一点想要反抗的意识。
凭什么！她根本签订的不是真名，为什么契约也烙印在了她的灵魂上！
“多谢合作。”得到了满意的结果，秦念才没有心思给这位像傻子的恶魔解释这么多，“要随叫随到哦，亲爱的莉薇娅小姐。这是来自【秩序】公证的契约，如果你有什么小心思，尽可能的尝试吧，我会欣赏你的挣扎。”
“哦，对了。”看向傻眼的镜之恶魔，秦念将一个砖头扔向了她。
莫菲莉丝接到手中，仔细一看，这哪里是砖头，分明是一本书，上面写着《宇宙通用契约条款》。
啊？还真有这种东西啊？
“第633页至679页，自己看吧。”
秦念的身影已如幻影般消散在血色荆棘的海洋中，只留下莫菲莉丝僵立在原地。良久，这位不可一世的诡咒领主终于缓缓跪坐在地，仰头望着魔界永远猩红的天空，绝望地躺平了。
完蛋，这次真的把自己卖出去了！
血色荆棘无边无际，这片空间永远充斥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齐岁取下腰间那枚已经黯淡无光的魔力供给器，金属外壳上那道裂痕贯穿了核心符文。他用力按了按，连一丝微弱的光都没有亮起。
确认无误，彻底报废了。
他叹了口气，指尖碾了碾脚下铁锈色的土壤，湿润细腻的土壤在指腹摩擦出红色液体。这里的空气充斥着浓稠的魔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一把铁屑，灼烧着肺部。
远处，一株扭曲的枯树上挂着几缕黑色布料，那是他坠落时被尖锐枝桠撕碎的衣服下摆，此刻正随着阴冷的风晃动，像某种不祥的招魂幡。
“裂隙……”齐岁低声呢喃，抬头望向魔界永远笼罩在血液光晕中的天空。那道吞噬他的空间裂缝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却留下了更多谜团。
为什么会出现人界通往魔界的通道？
按照书中记载，随着人界魔力日渐稀薄，封印应该越来越坚固才对。可自从十年前的魔物入侵现实后，世界各地频繁出现入侵。
以往都还是魔界到人界的单向通道，而这次，他更是直接被卷进了通往魔界的空间裂隙。封印越来越不稳定了。
齐岁原本的任务只是潜伏在SmE公司，调查魔力供给器的真相。可对他个人而言，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当年烧毁村子、屠杀亲人的凶手是谁？在两界封印上制造漏洞的又是谁？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一切线索都指向了SmE公司的创始人。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空谈。
他来到了魔界，一个人类根本无法生存的地方。
这里的魔力浓度足以让没有任何魔力训练的普通人，在三分钟内器官衰竭，空气中飘散的孢子会寄生在肺部生长，就连看似清澈的水源都饱含腐蚀性的魔素。
更可怕的是，对于魔物而言，人类的灵魂是最上等的美味。他现在简直就像一块行走的牛排，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魔力供给器毁了，随身的魔法道具也在穿越裂隙时遗失殆尽。换作旁人，恐怕早就绝望地跪地等死。但齐岁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绝不会放弃。
仇恨会推动着他前进，这也是他14岁时，不顾上司阻拦毅然接过卧底任务的原因。个人的感受不重要，只要能找到真相，他的下场怎么样都好！他不在乎……
齐岁眯起眼睛观察四周。脚下暗红色的土壤异常肥沃，隐约还能看到半埋在土里的森白骨骸，不知有多少倒霉鬼成了这片荆棘的养料。
那些扭曲的植物布满倒刺，最小的都有拇指粗细，尖端泛着诡异的荧红色，显然带着剧毒。
齐岁小心翼翼地避开荆棘丛，确保身上不会出现任何见血的伤口。他需要尽快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
这些嗜血的植物永远会朝着魔力最浓郁处蔓延，而那里，必定是某个强大存在的领地。
根据荆棘生长的方向，他果断选择了相反的路，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引起本地领主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