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城的正中心是一个名为“缃叶”的广场,是举办祭典的主场地。万千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流光溢彩用来描述这里的夜晚永远不为过。
广场上人声鼎沸,舞台搭建完毕,各种各样的小摊前堆满了人。夜川凛带着孔砚修穿行在这片繁华中,四周的欢笑声与丝竹声交织成一片。
人群密集,还不至于让两个修仙之人走散。
孔砚修很不明白,夜川凛为什么要把他带到城中心来。虽然说他的目的就是拖着夜川凛这个强大的战力,现在如愿以偿了,但情况有点过于让他看不明白。
看起来不是他想方设法拖住少女,而是少女在故意拖着他一样。
“夜川副部长,你这是何意?”
孔砚修叫住了夜川凛,两人停在了人流之中。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困惑,眼角余光不停地扫视四周。行人因他们的停滞发出不满的嘀咕,又在看到夜川凛身上的制服后迅速闭嘴让开。
“你故意带着我绕远路?”他眯起眼睛,试探道,“我何德何能,值得一位副部长如此周旋?”
夜川凛转过身来。嘈杂的人声中,少女清冷的声音不寻常的清晰:“这个问题明明是我更想要知道,你又是何德何能,值得我们大张旗鼓地应对。”
孔砚修瞳孔骤缩,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为什么少女的声音却如此的清晰?
他中计了!
孔砚修手中立刻掐诀,惊雷咒直劈向最近的糖画摊。精心的温和正义伪装在一瞬间全部消失,露出了假面下那个不择手段的人。
只要他能够在人群中造成混乱,就能逃出陷阱!这些琉璃城的人,总不能不顾及群众的情况对他出手。把他带到普通人最多的广场上来挑明目的,他们是傻子吗?
但事实完全出乎了孔砚修的意料,雷霆穿过虚影,在青石板上灼出焦痕。
没有惨叫,没有血腥,只消失了几个幻影,整个世界突然静默了下来。
嬉笑声、丝竹声、谈话声全部消失不见,偌大的一个广场上挤满了人,但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行人同时停下动作,齐刷刷地转头望向他,数百张笑脸在光亮的映照下显得诡异非常。
孔砚修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幻境?!”
可他什么时候落入幻境的?
少女看向他,没有言语,幻象们锁定了目标向他扑去。孔砚修被人群淹没,一声爆炸传来,一大片幻象消失,一个人影急速后退。
他对着远方的少女叫喊道:“这就是你的手段吗?这可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话虽如此,但如果幻象无穷无尽,他也会被耗死在这里。孔砚修在广场上与幻影周旋寻找出口,脖颈突然传来刺痛。
他的颈间出现了一道血痕,一根近乎透明的蛛丝正悬在喉前,再进一步便会身首异处。孔砚修持短刀割断丝线,仔细看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广场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蛛丝。
“哎,看来是我的手段入不了孔公子的法眼。”一个慵懒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孔砚修立刻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美艳女子踏着蛛丝凌空而来。
“罢了,既然孔公子不喜欢,都散了吧。”说罢,女子指尖轻挑,广场上的人群全部化为青烟消散。
冷汗浸透了孔砚修的后背,现在事情有些大条了。
现在他不仅仅对上的是号称琉璃城第一高手的夜川副部长,怎么还来了一个副城主!而且,那位传闻中没有战斗能力的副城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明明在之前还对他客客气气的,现在全都翻脸,他明明一点破绽都没有留下!难道是琉璃城本来就计划袭击检察官,只是他运气不好刚好赶上了吗?
到现在,他都没有怀疑是自己暴露了。毕竟来自“祂们”的能力,谁用谁都说好,百分之百零差评,怎么会被人识破呢?
孔砚修喉结滚动,指尖悄悄摸向袖中的那纸符文。不用怕,他还有底牌,只要他把这东西召唤出来,胜者只能是他。
他强撑着仰起头,官服领口已被冷汗浸透,语气强硬:“副城主对我出手,这是要公然对抗监管局?”
“管理局?”织云娘掩唇轻笑,腕间银铃叮咚作响,“哪里有什么‘管理局’?我们不过是帮上面的人处理一个叛徒罢了。哎呀,看您这副好笑的模样,看来上面还没有通知你?”
看着下方孔砚修满脸问号,她轻声说道:“科凌峰、孔砚修等人,勾结恶物制造混乱……格杀勿论。”
夜川凛抬手,一把从天而降的大太刀落入少女的手中,她目视孔砚修,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不,你们不能!”孔砚修厉声喝道,猛地将藏在身上的符文拿了出来,“你们若敢动手,我立刻——”
“你尽管可以试试,”织云娘冷笑一声,身影渐渐淡去,“小夜川,这里就交给你了。”
少女轻声应道:“嗯。”
一人高的大太刀横握于手,出鞘的刹那,幻境中方圆十丈的灯笼齐齐熄灭。男人被刀光逼得踉跄后退,后背却撞上不知何时织就的蛛网。
可恶!这群野蛮人,根本就不听他把话说完。他们究竟知不知道,他的手中究竟有什么底牌!
孔砚修愤恨地发动了手中的符文。既然如此,就休怪他残忍了。
远处楼阁在刀气中崩塌,扬起漫天烟尘。孔砚修在少女的长刀下苦苦求生,他的呼唤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什么都没有来。
“为什么!”他的面容扭曲,“祂为何不来……”
琉璃城上空绽开万千烟火,一闪而过的刀光隐没在炫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