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蛮族王庭的断壁残垣染上一层诡异的猩红。
陈锋勒住胯下的乌骓马，玄甲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光。他望着前方那座被烈火舔舐过的石城，城墙上还插着几面烧焦的蛮族狼旗，风一吹便发出破碎的呜咽声。三天前陌刀营攻破外城时的厮杀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此刻这座矗立南疆百年的王庭，只剩下困兽般的喘息。
“王爷，蛮族残部全缩进内城了。” 副将赵虎策马至跟前，甲胄上的血渍已凝成暗红，“末将带人试过三次攻城，那石头城修得跟铁桶似的，硬冲伤亡太大。”
陈锋抬手按住头盔，目光扫过内城高耸的碉楼。那些用火山岩砌成的城墙足有三丈高，墙头隐约可见蛮族士兵的身影，偶尔还会射出几支裹着麻布的火箭，落在城外空地上燃起一小簇火焰，像是困兽在示威。
“让弟兄们歇歇。” 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传我命令，围而不攻，把投石机都架起来。”
赵虎愣了愣：“王爷，这蛮族蛮王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围得住吗？”
“围不住也要围。” 陈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不是想跟本王耗吗？那就耗到他粮尽援绝。”
话音刚落，内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牛角号声。只见城门 “吱呀” 一声开了道缝，十几个蛮族勇士举着骨盾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个赤裸上身的壮汉，胸口纹着狰狞的虎头，手里挥舞着两柄沉重的石锤。
“是蛮王的虎贲卫！” 赵虎眼神一凛，“这群疯子是想突围！”
陈锋却缓缓抬手按住腰间的横刀：“放他们过来。”
玄甲军士兵立刻结成方阵，陌刀斜指地面，形成一片闪烁着寒光的钢铁丛林。那些蛮族勇士嗷嗷叫着扑过来，石锤砸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却被玄甲军纹丝不动的阵型挡在三丈之外。
“杀！”
随着赵虎一声令下，前排陌刀手同时前刺，锋利的刀刃瞬间撕开了蛮族的皮甲。惨叫声此起彼伏，刚才还凶悍无比的虎贲卫转眼间就倒下了大半，剩下的几个也被后续冲上来的骑兵斩落马下。
那虎头纹身的壮汉眼看同伴尽死，突然发出一声悲怆的咆哮，竟直挺挺地朝着陈锋冲来。石锤带着风声砸向马头，却被陈锋反手抽出的横刀精准地格开，刀刃划过石锤木柄，火星四溅。
“叮！”
脆响未落，横刀已顺势劈下。壮汉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齐肩而断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下一秒便被玄甲军的马蹄踏成了肉泥。
城门后的蛮族士兵看得目瞪口呆，举着弓箭的手都在发抖。陈锋勒马向前几步，横刀直指城头：“蛮王，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开城投降，免你全族死罪！”
城头上鸦雀无声，只有猎猎作响的狼旗在回应。过了半晌，一个粗哑的声音才从碉楼里传出，带着浓重的口音：“岭南王休要猖狂！我王庭存有三年粮草，就算耗到明年春天，也绝不会向你这中原小儿低头！”
陈锋轻笑一声，调转马头：“传令下去，今晚起每隔一个时辰投石一次，专砸粮仓方向。”
夜幕降临时，三十架投石机开始有条不紊地运作。燃烧的陶罐拖着长长的火尾划过夜空，像一颗颗坠落的流星砸向内城。起初城头上还有弓箭还击，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火罐在城内爆开，蛮族的反击渐渐稀疏下去。
“王爷，您看那边！” 赵虎突然指向内城西北角。
只见火光中隐约有黑影在蠕动，仔细看去竟是一群蛮族老弱妇孺，被士兵们驱赶着往粮仓方向移动。显然是蛮王想用百姓当肉盾，护住仅剩的粮草。
“停止投石。” 陈锋皱眉道，“把喊话兵叫来。”
很快，几个嗓门洪亮的士兵站到城下，用蛮族语言反复喊道：“放下武器者免死！老弱妇孺出城者有粥喝！蛮王若再负隅顽抗，休怪我军火攻到底！”
喊了约莫半个时辰，内城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城头的火把乱晃，隐约传来争吵声，甚至还有兵器碰撞的脆响。
“有戏！” 赵虎眼睛一亮，“这蛮王怕是压不住手下了！”
陈锋却面色凝重：“不对，蛮王生性多疑，此刻内讧反倒像是圈套。” 他突然翻身下马，从亲兵手里接过一张弓，“去，把东边那座碉楼射了。”
玄甲军神射手立刻上前，三支火箭呈品字形射出，精准地命中了碉楼顶端的了望台。火光燃起的瞬间，陈锋突然喝道：“盾阵！”
几乎就在同时，内城各处突然射出密集的箭雨，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涂了油脂的火箭。但这些箭矢都被玄甲军的盾牌挡了下来，只有零星几支穿透缝隙，也伤不了人。
“果然是诈降。” 陈锋冷笑，“蛮王想用百姓当诱饵，引我们靠近城墙。”
就在这时，内城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见西南角的城墙竟塌了一块，烟尘中冲出数百名手持弯刀的蛮族死士，个个赤着双脚，脸上涂着红白相间的图腾。
“是蛮族的死士营！” 赵虎脸色大变，“他们炸了自己的城墙！”
陈锋眼神一凛，横刀直指那群死士：“陌刀营，跟我上！”
玄甲军如潮水般涌上前，陌刀组成的刀墙与死士的弯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些蛮族死士仿佛不知疼痛，就算被砍断手脚也要抱着玄甲军同归于尽，一时间竟让阵型出现了松动。
“放箭！” 陈锋喝道。
后排的弓箭手立刻抬高角度，火箭越过玄甲军头顶，落在死士后方的空地上。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一道火墙，切断了死士的退路。
失去后援的死士们终于露出了惧色，进攻的势头明显减弱。陈锋抓住机会，亲自率军从侧面切入，横刀翻飞间连斩七八个死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杀！”
玄甲军士气大振，紧随其后扩大战果。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名死士被钉在墙上，内城入口处堆满了尸体，血流成河。
陈锋踏着血污走上城头，只见蛮王正站在王庭大殿前，手里举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权杖。他身后的石柱上绑着十几个蛮族长老，个个浑身是伤，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清洗。
“岭南王，你赢了。” 蛮王的声音带着绝望，“但我蛮族的血不会白流，百年之后，定会有人踏平你岭南！”
陈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举起了横刀。
月光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照亮了城头上玄甲军的身影。那些沾满血污的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一尊尊来自地狱的修罗。远处的山林里传来狼嚎，却很快被玄甲军整齐的脚步声淹没。
赵虎走上前低声道：“王爷，清点完毕，内城共搜出粮草五千石，俘虏蛮族士兵三千余人。”
陈锋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突然开口道：“传令下去，明日开仓放粮，所有蛮族百姓不论老幼，每人每日发米一升。”
赵虎愣住了：“王爷，这些蛮族反复无常，若是……”
“本王知道你担心什么。” 陈锋打断他，“但民心不是靠杀出来的。告诉他们，从今天起，南疆再无蛮族，只有岭南的子民。”
夜风拂过城头，带着血腥味和草木的清香。远处的篝火渐渐熄灭，只有巡逻士兵的甲叶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陈锋靠在垛口上，看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疲惫却坚定的笑容。
南疆已定，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京城的暗流，北方的狼烟，还有那个三年之约，都在前方等着他。
刀已出鞘，便没有回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