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角平台的硝烟还没散尽，一股皮肉烧焦和金属熔化的糊味混在碱性的空气里，呛得人鼻子发痒。
“操！真他妈炸了？”耿炎带着维修队冲上来，看着那堆还在噼啪作响的飞行器残骸，又看看旁边那个被雷震一枪托砸晕过去、尿裤裆的‘经理’，还有那个口吐白沫、眼神彻底涣散、时不时还抽搐一下的‘博士’，有点懵，“这……这算谁干的？”
“废话！当然是咱们干的！”一个刚才开火的队员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喘着粗气，语气却带着点后怕的兴奋，“那破盾突然就没了！跟掐了电似的！正好撞上老子蓄满力的一发！轰他娘的就炸了！”
只有雷震眉头紧锁，蹲下身检查那个昏迷的‘司机’——或者说，仿生人。他撕开对方肩部的衣物，露出下面精密的金属结构和烧毁的线路。“不是我们打穿的护盾。”他声音低沉，“是它自己突然过载崩溃的。在我们火力轰上去之前，它内部好像就先出了大问题。”
频道里响起林枫的声音，语速快得差点咬到舌头：“是意识反弹！绝对是！系统日志有记录了！刚才有一股超强的外部意识流试图入侵燊哥和苏小姐，被咱们的‘集体意志防火墙’硬刚回去，还他妈加倍奉还了！那飞行器的护盾发生器肯定是跟那个‘博士’的脑波或者设备深度链接的，意识流反弹回去直接造成了过载反噬！”
众人一时哑然。所以，这惊天动地炸掉一艘高科技飞行器的战绩，归根结底，是农场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新系统”的自我保护机制干的？他们拼死拼活集火，其实只是补了个刀？
这感觉……有点爽，又有点憋屈。
“别愣着了！”赤红炎的声音切入频道，冷静得近乎冷酷，“雷震，清理现场。把所有残骸、包括那台废掉的机器人，全部拖进b-7区深处，用最高隔离标准处理！耿炎，带人扫描全场，一寸都不要放过，尤其是能量残留和可能存在的微型信标！林枫，全力监控燊哥和苏小姐的状态！老陈，伤员……呃，那两个‘俘虏’交给你，别让他们死了，尤其是那个‘博士’，看看还能不能撬出点东西！”
命令一条条下去，所有人立刻动了起来。
雷震指挥队员像拖死狗一样把‘经理’和‘博士’拖走，另一个队员则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仿生人‘司机’的残骸用隔离袋装好。耿炎的人拿着各种探测器开始地毯式扫描平台。b-7区的深处，很快传来了重型机械搬运和切割残骸的噪音。
赤红炎站在主控台前，看着各个分队传回的实时画面，眉头越皱越紧。
太顺利了。
γ精心策划的三次试探，一次比一次阴险，最后一次更是图穷匕见，直接搞意识入侵。结果呢？协议被拒，测试纸被埋，意识入侵被反弹还顺带炸了飞行器，俘虏了三人小组（虽然一个废了一个傻了只有一个貌似正常）。
这损失对γ来说，不算小了吧？他就这么认了？
以γ那种恶劣的性格和展现出的技术实力，会没有后手？
“林枫，对外监控有没有异常？尤其是……那种老式的嘀嗒码信号？”赤红炎问道。
“没有！安静得像坟场！电磁环境干净得反常！”林枫回答，“就好像……对方彻底切断了对这边的所有联系，放弃了这帮人一样。”
“放弃？”赤红炎根本不信，“查那艘飞行器的残骸！重点查它的黑匣子或者类似的数据存储核心！还有那个仿生人，它的记忆存储单元可能还有东西！”
很快，初步结果传来。
飞行器的核心存储部件在爆炸中损毁严重，数据恢复需要时间。
仿生人‘司机’的记忆存储单元倒是相对完整，但被一种极其厉害的加密协议锁死，强行破解可能会触发自毁。
那个‘博士’彻底傻了，脑波一片混乱，只会流着口水傻笑。
唯一可能获取信息的，只剩下那个吓尿裤子的‘经理’。
审讯室（其实就是一间加固过的仓库）里。
‘经理’被拷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浑身还在不住发抖。之前的职业范儿荡然无存。
“名字？隶属？目的？”雷震站在他面前，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我……我说！我都说！”‘经理’几乎是抢着回答，声音带着哭腔，“我叫杰克，代号‘经理’！是‘潘洛斯阶梯’公司的三级外部雇员！我们……我们就是接到命令，来这边进行生态评估，采集数据……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潘洛斯阶梯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不知道……我只是个外围雇员，接单干活的那种！公司结构很神秘，都是单线联系……这次的任务是通过加密渠道下达的，报酬很高，我就……”杰克哭丧着脸。
“那个‘博士’和‘司机’呢？”
“‘博士’是公司派来的技术员，具体干什么我不清楚……‘司机’是公司配的安保兼操作员，他很少说话，我也不知道他是机器人……”
“评估协议呢？那个《泛太平洋区域异常生态发展观察协议》？”
“那……那是公司提供的模板文件……说是为了应对可能遇到的盘问……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雷震问了一圈，发现这家伙就是个空壳子，知道的内幕可能还没他们多。典型的弃子。
“你们任务失败，后续有没有接应？或者应急方案？”雷震换了个方向。
杰克茫然地摇头：“没有……指令说任务完成后自行返回集合点……现在……现在……”
看来从这家伙嘴里是挖不出什么了。雷震让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袭击彻底结束，暂时能喘口气的时候。
林枫那边突然有了奇怪的发现。
“赤老大！有点不对劲！”他的语气带着疑惑，“我在尝试修复飞行器黑匣子的碎片数据时，发现里面有一段被多次重复写入、但又部分损毁的指令代码……代码的标记是……‘γ-赠礼’？”
“γ-赠礼？”赤红炎心头一凛，“内容是什么？”
“损坏太严重，只能解析出一部分……好像是一串坐标……还有一个倒计时触发器……关联的指令是……‘环境参数达标后激活’、‘释放’？”林枫的声音越来越不确定，“这坐标……我靠！这坐标定位的不是我们农场内部！是……是农场西北面，炎江上游，大概五公里处的一处河岸！”
“环境参数达标？”赤红炎猛地想到被他们埋掉的那个“测试纸”，“他妈的！γ早知道他的‘测试纸’很可能失败！他真正的目的，或许根本不是精准测量我们的能量场数据！他只需要确认我们的能量场强度达到某个阈值，能够引发某种‘现象’就足够了！那个测试纸本身，可能也是个幌子！”
“而一旦条件满足，这段隐藏的指令就会激活……释放某个藏在河岸那边的‘赠礼’？！”林枫接话，声音都变了。
“倒计时还有多久？！”
“触发器是参数达标瞬间启动的……根据碎片数据推断……倒计时可能……可能就在几分钟内，或者已经结束了？！”林枫尖叫起来。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声，隐隐从西北方向传来！甚至连他们脚下的地面都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
“地震了？”耿炎惊呼。
“不是地震！”林枫看着卫星图和急速变化的传感器数据，脸色煞白，“是炎江上游！那个坐标点！河岸发生大面积滑坡和坍塌！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从河岸里或者山体里给‘释放’出来了！”
主控台的大屏幕上，卫星图像快速锁定目标区域。
只见炎江上游某处岸边，山体滑塌，泥土树木滚滚落入江中，激起巨大浑浊的浪花。而在那一片狼藉之中，一个巨大的、黑黝黝的、似乎是金属材质的菱形柱体，斜刺里从坍塌的河岸中暴露了出来！
它的一半还埋在泥土里，另一半裸露在外，表面布满淤泥和水藻，但依旧能看出其人工造物的痕迹，以及那种冰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感。
更让人心悸的是，那菱形柱体裸露的部分，正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一下一下地、闪烁着幽绿色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微光！
咚……
…咚……
仿佛某个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之物，被农场的能量场意外“唤醒”，正在缓缓……苏生！
“γ-赠礼……”赤红炎看着屏幕上那个散发着不祥绿光的巨大物体，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他妈哪里是‘赠礼’……”
“这分明是往我们家门口扔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脏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