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事务为何要深夜密谈,且避人耳目?”
严光追问。
“更有传闻,你曾让李慕然三入天牢,给狱中死囚传递密信,那死囚正是当年你举荐的官员,因贪赃枉法入狱,此事是否属实?”
沈从安脸色愈发难看,却依旧强硬。
“李慕然是我远房侄子,他入天牢是为了探望亲友,并非传递密信。你们这些所谓的证据,不是伪造,就是捕风捉影,根本不能定我的罪!”
公堂之上,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李嵩、卫峥与严光三人不时低声商议,仔细核对每一份证据,反复询问沈从安细节。
他们深知此案的分量,沈从安身为丞相,若定错罪名,不仅会动摇朝堂根基,还会让百姓对朝廷失去信任,因此每一个问题都力求精准,每一份证据都仔细查验。
正午时分,堂外阳光炽烈,公堂内却气氛凝重。
卫峥拿起惊堂木,再次一拍。
“沈从安,现有证据虽未能完全证实你谋逆,但你涉嫌私助他人囤积粮草、纵容下属违规调兵,且与太后过从甚密,疑点重重。本卿决定,将你暂行收押天牢,待找到林伯或查明其他线索后,再作定论。”
沈从安闻言,急声道。
“不行!你们不能就这么押我回去!我要见陛下,我要亲自向陛下禀明情况!”
“陛下已将此案交由三司审理,你的诉求,我们会代为转达。”
李嵩开口道。
“在未查明真相前,你需留在天牢,不得外出。”
差役上前,再次将沈从安押起。
他转身看向漼广,眼神中满是怨毒。
“漼广,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找到林伯,证明我的清白,到时候,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漼广神色平静,看着他被押出公堂,缓缓开口。
“三位大人,此案疑点仍多,还需劳烦诸位继续追查林伯的下落,同时核实苏掌柜与王校尉的供词,切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李嵩点头。
“漼太傅放心,我等定当尽心竭力,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严光也道。
“督察院会加派人手追查林伯,同时密切监视太后寝宫与沈从安旧部的动向,以防有人暗中作乱。”
卫峥收起卷宗。
“今日会审记录已整理完毕,我会即刻呈给陛下。明日我们再齐聚大理寺,商议后续追查方案。”
漼广起身,对着三人拱手。
“有劳三位大人了。北陈江山的安稳,便系于此案,老夫相信,三位大人定能还朝堂一个公允,还百姓一个明白。”
说罢,漼广转身走出公堂。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未能驱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他知道,沈从安虽被暂时收押,但此事远未结束。
林伯的下落不明,太后那边的态度也尚不明确,这场朝堂暗棋,依旧暗藏变数。
而天牢中的沈从安,被关入囚室后,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坚定。
他坚信林伯没有失踪,只要找到林伯,他就能翻案。
他抬手抚摸着囚服上的褶皱,心中暗暗发誓。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都要走出这天牢,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大理寺外,百姓们围在一起,议论着今日的会审结果。
有人说沈从安罪有应得,有人则为他鸣不平,猜测其中另有隐情。
朝堂的风,终究还是吹到了市井之间,而这场关于权力与忠诚的博弈,也即将进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卫峥收起卷宗时,指腹特意摩挲了一遍封皮上“沈从安案会审记录”的字样,眉头仍微蹙着。
他命大理寺丞将供词、证物清单及笔迹鉴定书等一一归拢入木盒,又亲自上锁,才对身旁的侍从吩咐。
“备车,去养心殿。”
此时已近未时,日头斜斜挂在半空,大理寺到皇宫的街巷上车马稀疏,卫峥坐在车中,闭目沉思今日会审的细节。
沈从安的辩解虽强硬,却并非全无可疑之处,尤其是林伯的失踪与沈府库房的大火,巧合得太过刻意。
可漼太傅呈上的粮草清单与钱庄流水,又确是实打实的物证。
他暗自打定主意,面圣时须将这些疑点一一禀明,绝不能因陛下倚重漼太傅,便忽略案中瑕疵。
抵达养心殿外,值守太监见是卫峥,且捧着上锁的木盒,不敢怠慢,连忙入内通传。
片刻后,太监出来躬身道。
“卫大人,陛下宣您觐见。”
卫峥整了整朝服,捧着木盒踏入养心殿。
殿内烛火已熄了大半,刘徽正站在窗边望着宫墙内的古柏,一身明黄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听见脚步声,刘徽转过身,目光落在卫峥手中的木盒上,沉声道。
“卫卿,会审结果如何?”
“陛下,今日会审记录与相关证物清单皆在此处。”
卫峥将木盒放在案上,亲手打开锁,取出卷宗呈给刘徽。
“沈从安对私结党羽、意图谋逆的罪名一概否认,辩称江南苏掌柜的粮草是私自行径,荆州王校尉的调兵是个人失职,且提出府中老仆林伯可作证其清白,然林伯自沈府库房失火后便下落不明。”
刘徽接过卷宗,指尖压着纸页缓缓翻看,时而停顿,时而蹙眉。
他看得极细,连笔迹鉴定师的回禀与粮草清单上的账目都逐一核对,殿内只剩纸张翻动的轻响。
卫峥垂首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直到刘徽合上卷宗,才轻声补充。
“陛下,此案疑点仍多,沈从安的辩解虽缺乏实证,但林伯失踪与库房失火的时机太过蹊跷,臣以为需再派专人追查林伯下落,同时提审苏掌柜与王校尉,核实沈从安所言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