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凄凉让挽月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姐,您别这样说。您这么好,总有一天会遇到懂得珍惜您的人的。”
沈清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雪。
她知道,挽月是在安慰她。
可在她心里,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周生辰那样,让她心动,让她牵挂。
雪越下越大,将听竹轩的庭院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沈清辞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在她的掌心瞬间融化,只留下一点冰凉的痕迹,像极了她此刻的心。
她想起周生辰在边关的那些日子,百姓们都说,他是战神,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可在她心里,他只是那个在灯会上救了她一命,眼神温和的少年将军。
她曾无数次幻想,等他凯旋归来,她能鼓起勇气,将那份藏在心底的情意告诉他。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周生辰,”
沈清辞对着窗外的飞雪,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声音里满是绝望。
“你可知,这京城之中,还有一个人,在等你?”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将她的话语吹散在空气中。
远处漼府的欢笑声渐渐淡了下去,或许是宴饮已经结束,或许是风雪挡住了声音。
可沈清辞知道,无论声音是否能传过来,周生辰与漼时宜的订亲,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成了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转身回屋,关上窗,将漫天风雪和那遥不可及的欢腾,都关在了窗外。
房间里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一声,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憔悴,眼中满是泪痕。
“从今日起,沈清辞,再也没有喜欢过周生辰。”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像是在发誓,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情意,一旦种下,便会在心底生根发芽,即便被冰雪覆盖,也依旧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破土而出,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小南辰王府与漼府的喜庆愈发耀眼,而丞相府的听竹轩里,却只剩下沈清辞一人,守着满室的冷清,和一段无疾而终的情意,在寒风中,独自落泪。
北陈永安八年三月二十,辰时的钟声刚掠过宫墙,承天殿的玉阶上已站满了朝服簇新的朝臣。
暖融融的春光漫过朱红宫墙,将玉阶两侧新抽芽的碧柳染得翠绿,可这生机盎然的春色,却压不住殿内凝重的气氛。
沈从安立在文官队列的前排,藏青色朝服的领口被微风拂得轻颤,他垂着眼帘,指尖却将象牙朝板攥得泛白。
三日前番邦使臣抵京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进死水,搅得整个朝堂人心惶惶,今日这早朝,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殿内龙椅上,北陈皇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阶下鸦雀无声的群臣,沉声道。
“番邦使臣昨日递了国书,愿与我北陈永结同好,然其有一条件。需朕送一位北陈公主和亲。”
话音落地,殿内瞬间响起细碎的吸气声。
沈从安抬眼,正撞见皇帝眼底的焦灼。
皇帝登基五年,后宫妃嫔无数,却始终无所出,哪来的公主可送?
这分明是番邦借和亲之名,试探北陈虚实,若应对不当,边境恐再生战火。
“陛下。”
武将队列中,周生辰玄色朝服上的金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他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番邦狼子野心,和亲恐难换长久安宁,臣请命率兵驻守边境,震慑蛮夷!”
“不可!”
漼太傅拄着玉杖出列,银须飘动。
“如今北陈刚经历西疆战事,国库空虚,将士疲惫,若再起战端,百姓何以承受?和亲虽是权宜之计,却能为我朝争取休养生息之机。”
周生辰眉头紧锁,正要反驳,却见皇帝摆了摆手。
“漼太傅所言极是,战事非万全之策。可朕无公主,这和亲之事……”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漼太傅身上。
“漼爱卿,朕知你心思缜密,且在朝臣中威望甚高,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从各重臣家待嫁的嫡女中,择一位品行端庄、容貌出众者,册封为公主,代朕和亲。”
漼太傅躬身领命。
“臣遵旨。”
他抬眼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沈从安,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沈从安心头一沉,前日朝堂上,他因小南辰王婚娶之事与漼太傅争执不休,甚至暗指漼家与周生辰结党营私,此刻漼太傅掌了和亲人选的决定权,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沈家。
三日后的早朝,承天殿内的气氛比往日更显凝重。
当内侍尖细的嗓音念出“丞相沈从安之女沈清辞、大理寺寺丞聂广云之女聂文君、户部尚书之女林婉柔……”一串名单时,沈从安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果不其然,沈清辞的名字赫然在列,且排在了最前位。
他猛地抬眼,直直看向站在斜前方的漼太傅。
老太傅垂着眼,嘴角却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而他身侧的周生辰,玄色衣袍纹丝不动,侧脸冷硬如雕塑,仿佛这名单上的名字与他毫无关联。
沈从安心中的怒火瞬间燎原。
漼广这是明着报复!
借和亲之名,要将他的女儿推往那万里之外的蛮荒之地,断他沈家的根基!
“诸位爱卿。”
皇帝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和亲之事关乎两国邦交,非同小可。名单上的几位小姐,皆是名门闺秀,朕也不忍强求。诸位可归家与家人商议,三日内给朕答复,若有哪位小姐愿替朕分忧,朕必以公主之礼相待,其家族亦能获封世袭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