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站在苏晚工作室对面的巷口,看着张姐抱着一卷布料匆匆走进仓库,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秦助理,都安排好了。”随行的保镖低声汇报,“仓库管理员说今早刚收到李总那边送的宋锦,还没来得及入库。”
秦峰点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给陆时砚发了条信息:“已抵达,准备检查。”屏幕上很快跳出一个“阅”字,简洁得像陆时砚本人的风格。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推门走进工作室。张姐正指挥着工人给新到的布料分类,见他进来,连忙迎上去:“秦助理,您怎么来了?苏总监去杭州了,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秦峰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面散落着几小块宋锦样布,纹理细腻,色泽温润,“陆总让我顺便过来看看进度,听说李总那边送了新料?”
张姐脸上掠过一丝犹豫:“是送来了,就是……”她压低声音,“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李总昨天下午突然说布料提前赶出来了,送货的师傅也换了人,卸货的时候慌慌张张的,问他两句就不耐烦。”
秦峰的眼神沉了沉:“布料在哪?”
“在仓库最里面,还没拆封。”
仓库在工作室后方的老厂房里,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变的气息扑面而来。几排铁架靠墙而立,上面堆放着各种面料,最里面的角落堆着十几个密封的木箱,箱子上贴着“宋锦”的标签,字迹有些模糊。
“就是这些。”张姐指着木箱,“按合同应该是二十匹,我还没点数。”
秦峰走上前,没有立刻打开箱子,而是俯身观察箱底的防潮标识。正规厂家的标识都是激光打印的,边角清晰,而这些箱子上的标识却像是喷墨打印的,边缘发晕,甚至有两个字印重了影。
“拆一箱看看。”他对身后的保镖示意。
保镖用工具撬开木箱的钉子,揭开厚重的防潮纸。里面的布料用白色棉布包裹着,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秦峰戴上白手套,抽出其中一匹,展开一角。
布料的光泽比之前的样布暗淡了些,用手指捻了捻,手感也略显粗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放大镜,对着布料的纹路仔细观察——宋锦特有的“三枚斜纹”组织变得有些紊乱,密度也明显稀疏。
“张姐,拿之前的留样来。”
张姐连忙跑回工作室,拿来一小块宋锦样本。秦峰将两块布料并排放置,在自然光下对比,差异一目了然:留样的色泽如琥珀般温润,新布料却透着一股灰败感;留样的丝线紧密坚韧,新布料的丝线却有些松散,甚至能看到几处跳丝。
“这不是我们要的宋锦。”秦峰的声音冷得像冰,“李总用劣质仿品掉了包。”
张姐的脸瞬间白了:“怎……怎么会?他都已经答应按原合同供货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因为有人不想让这批礼服顺利完成。”秦峰拿出手机,对着布料和木箱拍照取证,“赵天宇既然能逼他涨价,自然能逼他做更出格的事。用劣质布料冒充,既能节省成本,又能在庆典上出苏总监的丑,一石二鸟。”
张姐气得浑身发抖:“太过分了!这要是做成礼服穿出去,灯光下一照,所有瑕疵都看得清清楚楚,到时候不仅是陆氏的庆典砸了,苏总监的名声也全毁了!”
“幸好发现得早。”秦峰将布料放回箱子,重新封好,“这些布料全部封存,贴上封条,任何人不准动。张姐,麻烦你统计一下我们现有的合格宋锦还剩多少,够不够赶制礼服。”
张姐连忙去清点,回来时脸色更加难看:“加上之前用剩的,最多够做四件男装礼服,女装的根本不够。”
秦峰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时砚的电话,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情况:“陆总,李总送的宋锦全是劣质仿品,现有库存不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陆时砚冰冷的声音:“查李总的资金流水,看看最近有没有大额不明进账。另外,让法务部准备好所有证据,随时准备起诉。”
“是。”
挂了电话,秦峰看着那些封存的木箱,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赵天宇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打垮苏晚?他未免太小看陆时砚的底线,也太小看苏晚在陆时砚心中的分量了。
“秦助理,现在怎么办?”张姐急得团团转,“离庆典只剩十几天了,就算现在找新的供应商,也来不及了啊!”
“别慌。”秦峰的语气沉稳,“陆总已经让人联系苏州的宋锦工坊了,那边有顾老的学生,手艺地道,就是价格高些,而且需要加急费。”
张姐愣住了:“陆总早就安排好了?”
“苏总监出发去杭州前,陆总就料到赵天宇可能会在面料上做手脚。”秦峰解释道,“这些备选供应商,都是陆总亲自筛选的,资质和工艺都经过严格审核。”
张姐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原来苏晚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陆时砚看似没说什么,却早已在背后为她铺好了路。
秦峰又检查了仓库里其他的面料,确认云霞染和月光石丝线都没有问题,这才放心。“张姐,这里的事暂时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能让苏总监知道,免得她在杭州分心。”
“我明白。”
离开仓库时,秦峰特意让保镖在周围加派了人手。他看着手机里陆时砚发来的新信息:“让苏州那边先送十匹样布过来,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