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空气凝固,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郑国明脸上,等待他的决断。屏幕上,望海崖灯塔的卫星图和热成像图无声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钟敏那疯狂的邀请如同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郑国明的目光如鹰隼般审视着陈时,衡量着他眼中的决绝、计划的风险以及那微乎其微的成功率。时间一秒秒流逝,每过去一秒,灯塔方向的变数就增加一分。
“你需要什么?”郑国明终于开口,声音沉缓而有力,这意味着他原则上同意了这疯狂的方案。
“一套不起眼的便服,一辆无法追踪的普通车辆,一个微型通讯器(非必要不启用),以及……”陈时顿了顿,“……确保沈余得到最好的治疗和保护,无论我能否回来。”
“可以。”郑国明毫不犹豫地答应,“车辆和装备马上准备好。我们会调动一切资源为你提供远程信息支持,突击部队将在外围待命,一旦有机会……”
“我明白。”陈时打断他,他不需要更多的承诺,那没有意义。
五分钟後,陈时换上了一身灰扑扑的工装外套,坐进了一辆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二手轿车里。车内经过改装,仪表盘下隐藏着一个极难被探测的微型信号发射器,只在特定条件下激活一次。
“保持冷静,随机应变。你的首要任务是生存和观察,不是逞英雄。”郑国明最后叮嘱道,眼神复杂。
陈时点了点头,发动汽车,驶出了临时指挥中心,融入了漆黑的公路,向着遥远的海岸线驶去。
夜路漫长而孤寂。车内只有发动机的嗡鸣和海风拍打车窗的声音。陈时的大脑异常清醒,他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况,思考着如何与一个疯子“对话”。
钟敏想要什么?不仅仅是完成技术。他想要认可,想要观众,想要证明自己是超越凡人的“神”。或许,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接近望海崖区域时,手机信号彻底消失,GpS定位也变得飘忽不定。道路越来越狭窄崎岖,两旁是黑黢黢的悬崖和咆哮的大海。
终于,远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微弱而稳定的光芒。
望海崖灯塔。它孤零零地矗立在悬崖尽头,仿佛世界的边缘。古老的石质塔身斑驳沧桑,但塔顶的灯室却透出不合时宜的、经过改造的冷白色LEd光芒,像一只冷漠注视着大海的电子眼。
灯塔下方,依稀可见几间附属的旧平房,此刻也亮着灯。
陈时将车停在距离灯塔还有一公里多的一处隐蔽弯道旁,选择步行接近。越靠近,空气中那股微弱的、特殊的高频嗡鸣声就越清晰,那是大量电子设备运行带来的干扰。
灯塔周围静得出奇,没有想象中的守卫森严。只有海风呼啸和海浪拍打悬崖的巨响。
陈时小心翼翼地靠近平房区域。一扇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被彻底改造过的空间。古老的石墙上布满了线缆和散热孔,房间中央是一排排闪烁着指示灯的服务器机柜,发出低沉持续的嗡鸣。这里温度明显偏高,空气中有股臭氧的味道。
这里空无一人。
只有正对着门口的一块大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
“欢迎,第一位持有‘门票’的玩家。请上塔顶。”
钟敏知道他来了。
陈时没有犹豫,找到通往塔内的狭窄旋转石梯,一步步向上走去。石梯陡峭而漫长,仿佛通往天际。塔内墙壁上也布满了各种临时的线缆和传感器,像寄生在古老建筑体内的电子神经。
终于,他走到了塔顶灯室的铁门前。
门敞开着。
塔顶灯室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巨大的现代LEd灯组取代了古老的菲涅尔透镜,但其光芒并未射向大海,而是向内聚焦,照亮了灯室中央的区域。
那里摆放着一张看起来像是牙科治疗椅的金属座椅,上面连接着各种错综复杂的线缆、电极和闪烁着幽光的精密仪器。椅子的头枕部分被一个复杂的环形扫描仪所笼罩。
钟敏就站在椅子旁边。
他看起来比陈时想象中要普通,甚至有些憔悴,头发凌乱,穿着沾有油污的t恤衫,但一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燃烧的、偏执的狂热光芒。
“陈时先生。”钟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电子放大后的失真感,却异常平静,“你比我想象的来得要快,也更勇敢。看来你初步理解了‘源初代码’的魅力?”
他张开手臂,仿佛在展示他的王国:“欢迎来到‘新纪元’的诞生地。这里,将见证凡俗意识的终结,和永恒数字生命的启航。”
他的目光投向那张金属椅,眼神变得无比贪婪和渴望:“而‘锁’,即将就位。”
陈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椅子,瞳孔骤然收缩——椅子上方的小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远程监控画面:画面中,沈余躺在病床上,似乎仍处于昏迷状态,但周围的环境……根本不是官方医疗中心!那是一个移动的医疗舱内部!
官方提供的保护被渗透了?!沈余已经被转移了?!
“你把她怎么了?!”陈时厉声喝道,全身肌肉绷紧。
钟敏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别紧张,只是请她来完成最后的仪式。她是最后的、也是最完美的‘锁孔’。林婉婷差点成功,但她内心还有犹豫和恐惧。而沈余……她在处理数字遗产时展现出的共情与决断,她对生命痕迹的敏感……是承载‘源初代码’的最佳容器。”
他看向陈时,眼神充满了蛊惑:“而你,陈时,你亲手构建了情感交易的平台,深刻理解数据与情感的映射……你是最好的见证者,甚至……可以是新神的第一位使徒。”
“疯子!”陈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疯狂是超越凡俗的第一步。”钟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显示装置,“时间差不多了。运输舱即将抵达。让我们准备迎接……‘锁’的归来。”
他话音未落——
灯塔下方,传来了车辆引擎的轰鸣声和急促的刹车声!
来的车辆是运送沈余的吗?钟敏是如何从官方手中劫走她的?
陈时孤身陷入绝境,面对疯狂的钟敏和即将到来的沈余,他该如何应对?
外围待命的突击部队,是否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他们会在何时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