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浊浪,曾是天庭一桩悬了数百年的心病。倒不是水势汹涌难治,而是这“水”背后的“利”,盘根错节,搅得两岸粮农商贾、水师兵将不得安宁。
所谓“天河水源之争”,说穿了,是块肥肉——谁家能攀上“内供”“特供”的牌子,把天河沿岸的粮米水产定为“天庭特供”,谁就能捏着市价的七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哄抬物价,牟取暴利。
这摊子浑水,落到了刚在凡间断完奇案、暂调天庭效力的包拯手里。彼时他身着仙官常服,面如墨玉,额间月牙在天河暮色下隐有微光,却比天河的浪头更显冷冽。
“特供?内供?”包拯站在锁龙坝的施工工地上,手里捏着一叠查抄来的文书,声音不高,却让旁边跟着的仙吏个个脊背发凉,“不过是些人借了天庭的名,中饱私囊的幌子。”
他到任不过三月,做的事却石破天惊。先是顶着水师旧部和朝中某些仙官的压力,一纸文书,取缔了所有打着“军需”“内廷”旗号的特供体系。从水师的粮秣采买,到天庭某些宫苑的“特供水产”,一律纳入公开规范的采买流程,账目明细张榜公示于天河两岸的集镇。
这一动作,无异于在油锅里泼了瓢冷水。断了财路的仙商们先是软磨硬泡,托关系送“仙礼”,见包拯铁面无私,便暗中使绊子,故意囤积粮食,挑动粮价飞涨,甚至散播谣言,说“包黑子坏了天庭规矩,天河要断流了”。
包拯哪管这些?他带着王朝、马汉几个得力仙吏,挨家查账本,堵货源,抓了几个带头哄抬物价的“首恶”,直接在天河渡口开堂问案。
证据确凿之下,管你是哪路神仙的远亲,还是哪个仙府的管家,该罚的罚,该充公的充公,雷厉风行,毫不留情。
“某断案,只认理,不认人。”他在公堂上一拍惊堂木,声震河面,“天河之水,养的是两岸生灵,不是喂饱某些人的私囊!再敢借‘特供’之名行苟且之事,休怪某的龙头铡不认仙!”
硬手腕之下,混乱的采买秩序迅速归位。物价平稳了,粮农们能把粮食卖上公道价,水师官兵的军饷粮秣也明明白白,再没人敢克扣。更关键的是,没了特供炒作的由头,那些围绕着水源产地的明争暗斗、强占强买也渐渐平息。
包拯趁势推动锁龙坝的修建,征调民力、协调物资,一切公开透明,原本扯皮多年的工程,竟真的顺风顺水地合拢了坝体。
当最后一筐石料填入坝基,天河水流被稳稳锁住,两岸百姓焚香叩拜,水师官兵擂鼓欢呼。这消息传到天庭灵霄宝殿时,玉帝正对着一份关于天河纠纷的旧奏折皱眉。
正当玉帝愁眉紧锁之际,一份天河水源纠纷得以初步解决的奏折压在了以前的十几份旧奏折上。
天庭之上,谁都没想到这个水源之争的“民生小事”被一个“法曹参军”包拯给解决掉……
“好!好一个包拯!”玉帝看完奏报,龙颜大悦,手指敲着玉案,“数百年的天河难题,竟让他几个月就理顺了,还未动一兵一卒,难得,实在难得!”
太白金星捋着雪白长须,微微笑着。
托塔天王李靖则抱拳道:“陛下,包仙官铁面无私,雷厉风行,且心思缜密,懂得从‘利’字入手根治乱象,实乃治世能臣。”
“你刚才叫他什么?”玉帝问道。
“仙……仙官!”李靖答道。
通常天庭之上,那些未入品的官员或者入品而官阶低,亦或被冷落的官员才被称为“仙官”。如太白、李靖这等身份,“法曹参军”从他们口中出,是有辱金口的。故一律统称为“仙官”。
玉帝点头,看向二人:“朕有意嘉奖于他,二位爱卿以为,该如何封赏?是召他回天庭中枢,还是……”
太白金星闻言,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抢先开口:“陛下,依老臣之见,包仙官万万不可即刻召回天庭。”
玉帝有些意外:“哦?金星何出此言?”
李靖也看向太白金星,只见他叹了口气,道:“陛下,包仙官此次在天河取缔特供,看似只是整治了采买流程,实则动了不少人的‘奶酪’。那些被断了财路的仙商,背后牵扯着不少天庭朝官的私产利益。他若此时回天庭,明枪暗箭少不了,反而掣肘。”
这话一出,玉帝和李靖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