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惊雷突响,金星手中茶盏应声而碎。天庭学院,那是他一手创办的仙才摇篮,竟也卷入这等污秽之事?
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巡视学院时,分管后勤的白鹤仙长曾送他一盒“特制茶点”,包装上的广寒宫印鉴……原来都是幌子!
“更棘手的还在后面。”右小左拾起碎片,碎片在他手中化作游鱼形态,“东海龙王之妹,嫁与了紫微大帝座下的天枢星君。而天枢星君,正是您此次打假队的副指挥。”
本来,因嫦娥遇刺事件,天枢星君是被关在天牢中候审,万没想到,他不但被无罪释放,而且摇身一变,成为天庭打假队的副指挥,在几个副指挥里他排名靠前。
天庭玉帝对此给出的理由是,让他戴罪立功。
玉帝这是真的想让他戴罪立功?还是欲擒故纵?
金星只觉喉头腥甜,踉跄着扶住桌案。难怪最近打假行动屡屡受阻,原来内鬼竟在身边!他想起天枢星君每次议事时,总以“证据不足”为由拖延查处重点区域,原来早有预谋。
“老师若要彻查,怕是要得罪半天天庭权贵。”右小左指尖的游鱼突然化作龙形,“但若是敷衍了事……您看这举报信,用的是包龙图的笔法,分明是有人希望此事能像当年陈州案那样雷厉风行。”
金星望着案头的《天条疏议》,目光落在“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行朱批上。千年前他初入仙班,曾对着南天门立下誓言,要做那澄清玉宇的明镜。可如今身居高位,却要在权贵势力前退缩?
“小左,你实话告诉我。”金星忽然抓住对方肩膀,“你与龙族……究竟有何关联?”
幼小左眼神微颤,却很快恢复平静:“老师可还记得,当年您在东海救起的那条小银龙?”
金星如遭雷击。三百年前,他路过东海时曾救起一条被渔网所困的幼龙,那龙额间有颗朱砂痣,正是眼前人!
“所以你潜伏在我身边百年,就是为了今日?”金星后退半步,袖中奏折簌簌作响,“你是想让我放过敖丙,还是……”
“非也。”右小左忽然跪地,额头触地,“龙族确实有错,但背后亦有苦衷。恳请老师给龙族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而非赶尽杀绝。”
金星闭目长叹。他想起敖丙小时候随龙王来启明殿时,曾好奇地盯着金丹炉问“能不能炼出会飞的糖果”;想起右小左当年在他身边磨墨时,总把砚台里的水搅成小龙形状。这些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卷入这等腌臜事。
“罢了。”金星展开奏折,提起紫毫笔在“敖丙”二字上圈了圈,“明日我便亲率打假队前往鲤渡峡,但只查作坊,不碰背后势力。至于那些涉案的学院讲师……”他顿了顿,“着令停职留薪,听候发落。”
“老师英明。”右小左叩首起身,眼中水光粼粼,“小左代龙族谢过。”
“不必谢我。”金星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我只希望,此事过后,龙族能真正明白,仙途漫漫,唯有正道方能致远。”
鎏金炉中,新炼的金丹终于成型,散发出清正平和的光芒。太白金星将奏折收入密匣,袖中却多了枚东海龙王当年所赠的龙珠——那是承诺,也是警示。
天河之上,一道黑影掠过鲤渡峡方向。敖丙望着手中刚收到的传讯玉简,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玉简上只有八个字:“明日前去,留一线天。”
他转身看向洞壁上堆积如山的假茶假露,忽然挥手震碎一整排陶罐。
“从今日起,停手吧。”他望着碎瓷中露出的真材实料,想起幼年在启明宫见过的那位白胡子老仙,“有些情分,该还了。”
晨钟响彻九重天,太白金星带着打假队踏上云头。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鲤渡峡,掌心的龙珠微微发烫。这一仗,看似是打假,实则是给各方势力一个交代——既维护了天条的颜面,又给龙族留了退路。只是这“假打”背后,究竟是智慧还是妥协,恐怕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起驾。”他沉声道,云头翻涌间,露出一线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