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李辽草与黄盖将自身气息收敛,如同两缕青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香草学院那处僻静的小院。
以他们如今的境界,莫说是学院这些最高不过武王修为的师生,便是真有武帝在此,若不刻意探查,也绝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然而,刚一踏入院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微微一愣。
只见小院中央,黑压压地跪着一群人,粗略看去竟有二三十人之多。
这些人个个鼻青脸肿,身上带着伤,被粗糙的灵力绳索捆得结结实实,如同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
他们身上穿着各异,有学院杂役的服饰,有普通学员的袍服,甚至还有两个穿着讲师纹样的衣服。
而在这群“俘虏”前方,王霸天与王老古父子二人,他们昂首挺胸地矗立着。
王霸天双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脸上满是“快夸我”的得意与谄媚;
王老古则微微躬身,搓着手,老脸上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一见到李辽草和黄盖现身,父子二人眼睛瞬间亮得像黑夜里的灯笼,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声音洪亮:
“恭迎仙人回院!”
王霸天迫不及待地开始表功,指着身后那群俘虏,邀功似的说道:
“仙人!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小的与家父谨遵您的教诲,时刻警惕,经过我等日夜不休、严密布控、斗智斗勇。”
“终于将这些潜伏在学院内图谋不轨的内奸,一网打尽!还请仙人发落!”
原来,自李辽草离开后,这对活宝父子便将“守护小院、肃清奸佞”当成了毕生最神圣的使命。
他们充分发挥了自身“善于观察”、“精于算计”以及“不择手段”的特长,布下了一张堪称天罗地网的监视体系。
然而,此刻的李辽草,心思全然不在此处。
他刚刚突破到一个连自己都未曾命名的全新境界,体内那如同宇宙星璇般的力量尚需时间熟悉和稳固。
脑海中还在不断回响着关于空间之门、未知势力的种种猜测与推演。
眼前这吵吵嚷嚷、如同闹剧般的场面,让他不由得心生烦躁。
他现在只想找个绝对安静的地方,好好体悟自身变化,推演未来局势,哪有闲工夫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所谓的“内奸”,在他如今看来,与蝼蚁何异,是杀是放,根本无关紧要。
于是,面对王霸天父子那充满期盼的目光,以及那黑压压一群等待“发落”的俘虏,李辽草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极其随意地对着王霸天父子摆了摆手。
说完,他看也不看众人,径直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黄盖自然是紧随其后,虽然觉得这场面有些滑稽,但师傅既然不在意,他自然也懒得多管。
可是,这带着驱赶意味的摆手动作,落在了常伴仙人左右的王霸天父子眼中,却瞬间被解读出了截然不同的“仙意”!
王霸天脸上的得意和谄媚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与惶恐。
他猛地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声音都变了调:“爹……爹!您……您看到了吗?仙人他摆手了!”
王老古也是浑身一个激灵,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他哆哆嗦嗦地低声道:“看……看到了……仙人……仙人对我们摆手……这……这是何意?”
父子二人心脏狂跳,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难道……难道是我们抓的人不够?还是……抓错了?”王霸天喃喃道。
王老古斩钉截铁,但随即语气又变得不确定,
“不!不可能抓错!”
“仙人的意思是……我们做得……还不够好?”
突然,王霸天猛地一拍大腿,仿佛醍醐灌顶,眼中爆射出恍然大悟的光芒,失声叫道:“我明白了!我靠!不愧是仙人!神通广大,洞悉万物!”
他激动地抓住王老古的胳膊,压低声音,却难掩其中的震撼:“爹!仙人刚才那摆手,根本不是让我们把人带下去!他老人家那是……那是在告诉我们数字啊!”
“数字?”王老古一愣。
王霸天一脸“我勘破了天机”的兴奋与紧张,
“对啊!”
“您想啊,仙人何等人物?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咱们院里捆了多少人,他老人家神识一扫,便知根知底!”
“他刚才那随意的一摆手,五指张开……那分明是在暗示我们,还有……还有五个内奸!”
“对,就是五个!潜伏得更深,我们还没抓到的内奸,有五个!”
王老古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仔细一回味,越想越觉得儿子说得对。
仙人怎么可能做无意义的动作,那摆手,那五指定然是有所指,是在点醒他们,工作还有疏漏。
“天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王老古也激动起来,同时又感到一阵后怕和羞愧。
“亏我们还沾沾自喜,以为已将奸佞一网打尽!没想到,竟还有五条漏网之鱼,隐藏在暗处!”
“若非仙人点醒,我等险些误了大事!”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决心。
“挖地三尺!也必须把这五个家伙揪出来!”
“决不能辜负仙人的信任与点化!”
“对!立刻行动!”
王老古重重点头
“加强监视,扩大排查范围!便是将整个香草学院翻个底朝天,也要将这五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给挖出来!”
刹那间,父子二人也顾不上邀功了,更顾不上处理院子里那些已经抓到的“俘虏”,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小院,再次投入到轰轰烈烈的“肃清内奸”行动中去了,誓要将那“五个”内奸缉拿归案。
而小屋之内,已然布下隔绝结界,正准备潜心体悟新境界的李辽草,神识微微一动,感知到那对父子又兴冲冲地跑了出去,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懒得多想,很快便沉浸在了对自身力量的探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