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城,黑山盟据点。
昔日井然有序、充满生机的院落,如今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沉寂之中。应通自马莲伏诛后,便将自己关在静室,足不出户。修为跌落至筑基初期,加上心力交瘁,使他看上去形销骨立,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精气神。盟内弟子们见此情形,无不扼腕叹息,却又不敢轻易打扰。
这一日,静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应通毫无反应,依旧枯坐于蒲团之上,对着空荡的墙壁发呆。
门外沉默片刻,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应通,是我。”
是盟主陆沉渊的声音。
应通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嘶哑道:“盟主…请进。”
陆沉渊推门而入,看到应通憔悴的模样,眉头微蹙,却并未流露出过多怜悯,只是平静地走到他对面,撩起衣袍坐下。
静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良久,陆沉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算就这样一直坐下去?”
应通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盟主…我…修为大跌,心神俱疲,已成废人,愧对盟主信任,愧对黑山盟…”
“废人?”陆沉渊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就因为被一个背信弃义的女人算计,你就认定自己是废人了?”
应通低下头,双手紧握,指节发白:“半生修为…付诸东流…道心…已破…”
“放屁!”陆沉渊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丝怒其不争的厉色,“修为跌了,可以再练!道心破了,那就重塑一个更坚韧的!我认识的那个应通,是那个在黑风山脉带着兄弟们浴血厮杀、在南岭城独当一面开拓局面的硬汉!不是现在这个躲在屋子里自怨自艾的懦夫!”
应通被这当头棒喝震得浑身一抖,抬起头,眼中有了些波动:“盟主…我…”
陆沉渊语气放缓,但依旧坚定:“应通,你我兄弟相识于微末,一路走来,什么风浪没见过?当初黑山初立,强敌环伺,我们几乎山穷水尽,可曾退缩过?王家大军压境,生死一线,可曾放弃过?”
他盯着应通的眼睛:“一次背叛,一道天律,就能把你彻底打垮?那马莲和那天律,岂不是赢得太容易了?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应通几乎是吼了出来,压抑已久的痛苦、愤怒和不甘终于爆发,“我恨!恨她有眼无珠!恨天律不公!更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瞎了眼,信错了人!”
“恨就对了!”陆沉渊喝道,“但恨不是用来折磨自己的!是用来鞭策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再也没有人能轻易伤害你,强大到可以亲手制定规则,而不是被规则所束缚!”
他手掌一翻,取出一个储物袋和一枚古朴的玉简,放在应通面前。
“这里面,是盟内为你准备的疗伤灵药,以及足够你修炼到筑基后期的灵石和资源。”陆沉渊指着储物袋,然后又指向那枚玉简,“而这,是我黑山盟核心传承——无相神功。”
应通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沉渊:“无相神功?盟主…这…这可是盟主您的不传之秘…”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陆沉渊淡淡道,“无相神功,重在炼神,稳固心神,化解心魔,于虚无中见真性,于寂灭中得新生。你此番遭遇,心伤远胜身伤,此功正合你用。我希望你修炼此功,不仅能恢复修为,更能淬炼出一颗真正无懈可击的道心!”
应通看着那枚玉简,双手微微颤抖。他明白,这不仅是资源,更是盟主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期望。
“盟主…我…值得吗?”应通声音哽咽。
“值不值得,不是你我说了算。”陆沉渊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是你用未来的行动证明的。应通,我给你时间。闭关吧,用这些资源,练好无相神功。什么时候你觉得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应通:“黑山盟需要你,南岭城需要你,未来的路还长。幽影阁…这笔账,我们迟早要连本带利地算清楚!但前提是,你必须先站起来!”
应通看着陆沉渊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面前的储物袋和玉简,一股久违的热流缓缓从冰冷的心底涌起。是啊,他不能倒下!他还有兄弟,有盟主,有未竟的事业,有深仇大恨未报!
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从蒲团上站起,虽然身形依旧摇晃,但眼神中已重新燃起了光芒。他对着陆沉渊,深深一揖,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决绝:“盟主厚恩,应通…铭感五内!必不负所托!待我出关之日,定为盟主,为黑山盟,扫平一切障碍!”
陆沉渊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闭关潜修,无相炼心
自那日起,应通封闭了静室,开始了漫长的闭关。
初期,心魔丛生。马莲背叛时绝情的面容、天律剥夺修为时的无力感、周围人或同情或惋惜的目光…种种幻象不断涌现,折磨着他的心神。但他谨记陆沉渊的话,咬牙坚持运转无相神功。
无相神功果然神妙,其心法讲究“观心非心,观相非相”,引导修炼者看破情绪执念的虚妄,直指本心清明。渐渐地,应通不再抗拒那些痛苦的记忆,而是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客观去审视、分析,最终将它们化解、沉淀。
随着心神逐渐稳固,修为的恢复也步入正轨。九转还灵丹效非凡,加上充足的灵石辅助,他跌落的境界开始稳步回升。更重要的是,无相神功对灵力的精纯和掌控有着极高要求,使得他重修后的根基,反而比以往更加扎实浑厚。
岁月流逝,静室之外,黑山盟在陆沉渊的带领下继续发展壮大。静室之内,应通如同涅盘的凤凰,在痛苦与孤寂中,进行着脱胎换骨的蜕变。
出关之日,锋芒内敛
一年后。
静室石门缓缓开启,一道身影迈步而出。
此时的应通,与一年前判若两人。身形依旧挺拔,但不再消瘦,反而显得更加精悍内敛。面容平和,眼神深邃如古井,再无之前的颓废与痛苦,只有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后的沉静与坚韧。他的修为,赫然已重回筑基七层!而且气息凝实,灵力精纯,隐隐有突破至八层的迹象!
早已等候在外的陆沉渊,看到应通的模样,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盟主。”应通走到陆沉渊面前,躬身行礼,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
陆沉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回来就好。”
应通直起身,目光望向远方,语气转冷:“盟主,幽影阁…近来可还安分?”
陆沉渊冷哼一声:“跳梁小丑,仗着有些隐秘手段,近来又有些不安分,似乎在打我们新开辟一条矿脉的主意。”
应通眼中寒芒一闪而逝,语气却依旧平静:“是时候,让他们连本带利,偿还债务了。”
陆沉渊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详细情报,公孙宜已整理完毕。等你状态调整至最佳,我们再细细谋划。此次,定要将其连根拔起!”
“是!”应通拱手,眼中燃烧着冷静的复仇火焰。
曾经的创伤已然结痂,化作了最坚硬的铠甲。无相神功不仅让他恢复了实力,更赋予了他一颗难以撼动的强大内心。接下来的目标,清晰而明确——幽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