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城头,风无痕望着城外连绵的营寨,心中却没有半分豪情,只有沉甸甸的压力和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黑山盟的渗透、袭扰、打压,如同无形的绞索,一日紧过一日。他深知,再拖延下去,风临城不战自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韩城主,雷城主,”风无痕转过身,看向身旁两位盟友,声音沙哑却坚定,“局势至此,已无退路。黑山盟狼子野心,绝不会止步于两城。今日我等若再犹豫,明日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唯有趁其立足未稳,主动出击,方有一线生机!”
云泽城主韩当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忧虑:“风城主,非是韩某怯战。只是……那陆沉渊乃是金丹修士,麾下兵精将猛,更兼诡计多端。我等联军虽众,但若贸然进攻,恐中其埋伏啊。”
赤霄城主雷烈却是须发戟张,声若洪钟:“韩城主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等三城联军,足有三万之众!皆是能征惯战之士!他陆沉渊再强,也不过一人!难道还能以一敌万不成?风城主说得对,此时不战,更待何时?我赤霄儿郎,愿为先锋!”
风无痕心中稍定,至少雷烈是坚决的。他看向韩当,沉声道:“韩城主,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若风临城破,下一个便是云泽!届时,黑山盟挟大胜之威,兵临城下,韩城主以为,云泽城能独善其身吗?此刻合力,尚有三成胜算;若各自为战,必被各个击破,十死无生!”
韩当脸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罢了!既已结盟,自当同进同退!我云泽城,愿出兵一万,听从风城主调遣!”
“好!”风无痕精神一振,“既如此,我等便兵发南岭城!南岭城乃黑山盟新得之地,防御未必坚固,且地处要冲,若能攻下,便可切断黑山盟两城联系,扭转战局!”
很快,三城联军共计三万余人,浩浩荡荡,如同滚滚洪流,杀向南岭城方向。风无痕自任联军统帅,雷烈为先锋,韩当负责后勤策应。联军士气看似高昂,但内部,却暗流涌动。
黑山盟,南岭城新城主府,原南宫府。
紧急军情如同雪片般传来。
“报——!三城联军已出风临城,先锋雷烈部五千人,距我南岭边境已不足三百里!”
“报——!联军主力两万五千人,由风无痕亲自率领,正全速推进!”
“报——!云泽城韩当部一万人作为后军,押运灵器、符箓等物资,行动迟缓!”
大殿之内,气氛凝重,却不见慌乱。陆沉渊端坐主位,下方公孙宜、应通、林越、常枫等核心齐聚。
“城主,”常枫率先禀报,“暗影殿探明,联军虽众,但号令不一。风无痕与雷烈急于求战,韩当则心存顾虑,行动拖沓。其资源补给线漫长,护卫兵力不足,是为弱点。”
应通眼中战意燃烧:“城主!联军远来疲惫,且心不齐!属下请命,率精锐出击,趁其立足未稳,先挫其先锋锐气!”
林越也道:“亦可派奇兵袭扰其资源补给线,断其根本!”
陆沉渊目光沉静,看向一直沉吟的公孙宜:“公孙长老,你以为如何?”
公孙宜捻须缓缓道:“应、林二位殿主所言,皆是破敌良策。然,敌军势大,初战关乎士气。我南岭城新附,民心未完全归附,若贸然野战,胜负难料,一旦受挫,恐城内生变。”
他走到巨大的南岭地域图前,手指点在南岭城北面一处险要关隘:“此处,鹰嘴崖,乃通往南岭城的咽喉要道,两侧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当年南宫家曾在此建有坚固堡垒,虽年久失修,但根基尚在。”
他眼中精光一闪:“不必急于野战决胜。当依托鹰嘴崖天险,抢修加固工事,深沟高垒,以逸待劳!联军劳师远征,利在速战。我则反其道而行之,据险而守,耗其锐气,断其资源补给线!待其久攻不下,师老兵疲,内部分歧加剧之时,再伺机反攻,可一战而定!”
陆沉渊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公孙长老之策,老成持重,深合兵法要义。定能挡他三万联军!传令!”
他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
“应通、林越!”
“属下在!”
“着你二人,即刻率领战殿主力,驰援鹰嘴崖!不惜代价,抢修加固防御工事,布设阵法!我要那鹰嘴崖,成为吞噬联军血肉的绞肉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易出关浪战!”
“得令!”二人领命,杀气腾腾而去。
“常枫!”
“属下在!”
“着你暗影殿,全力配合!一,严密监控联军动向,尤其是其资源补给线!二,派遣小股精锐,不间断袭扰联军,尤其是其后军韩当部,令其不得安宁!三,在联军中散播谣言,夸大我盟实力,加剧其内部猜忌!”
“是!”
“公孙宜!”
“属下在!”
“南岭城防务及后勤保障,由你全权负责!稳定城内秩序,确保前线物资供应!同时,加强对洛渊城的联系,互为犄角!”
“遵命!”
数日后,鹰嘴崖。
昔日略显残破的关隘,已然模样大变。高大的石墙被修复加固,墙上布满了锋利的弩箭。墙内,阵法光芒隐隐流转,一队队黑甲修士肃立,杀气森然。应通和林越亲自坐镇关头,冷眼看着远方尘土飞扬,那是联军先锋正在逼近。
“报——!敌军先锋雷烈部,已至关前十里,正在扎营!”
“哼!”应通冷哼一声,“雷烈匹夫,让他来!看他有多少人命来填这鹰嘴崖!”
关下,雷烈骑着凶悍的赤炎兽,望着雄关险隘,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虽勇猛,但并非无脑之辈,看得出这关隘不好打。
“风城主到!”传令兵高呼。风无痕和韩当也赶到了前线。
看着巍峨的鹰嘴崖和严阵以待的黑山盟守军,风无痕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黑山盟选择了最稳妥、也最难缠的守城战术!
“风城主,这……”韩当面露难色,“关险兵精,强攻恐损失惨重啊。”
雷烈却是不耐:“怕什么!我联军数倍于敌,堆也堆死他们!明日我便率部先登!”
风无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可鲁莽!传令下去,安营扎寨,明日……先试探性进攻!”
次日,惨烈的攻防战开始了。
联军如同潮水般涌向鹰嘴崖。箭矢如雨,法术的光芒在关墙上炸开。黑山盟守军依托工事,沉着应战。阵法、符箓、精准的灵弩箭,无情地收割着联军士兵的生命。
雷烈亲自督战,数次冲上城关,都被应通和林越联手逼退,身上添了几道伤口。一天下来,联军丢下了上千具尸体,却未能撼动关墙分毫。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消耗战。联军每日进攻,伤亡惨重,却进展甚微。黑山盟的防御固若金汤,偶尔派出小股部队夜袭联军营寨,更是让联军疲于奔命。
更糟糕的是,后勤出了问题。常枫派出的袭扰部队,不断攻击联军的资源补给线。韩当的后军护卫不力,数次被劫,资源补给开始出现困难。联军内部,怨气开始滋生。风无痕焦头烂额,既要督促进攻,又要安抚各部,还要担心后勤。
鹰嘴崖,将三城联军的野心和力量,死死挡在了门外。战争的主动权,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易手。风无痕站在营中,望着那依旧巍然耸立的雄关,心中充满了绝望。他仿佛看到,败亡的阴影,正一步步向联军笼罩而来。而关墙之上,陆沉渊的旗帜,正迎风飘扬,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