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城,城主府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南宫雄瘫坐在象征着城主权威的紫檀木椅上,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公孙宜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共商大计”四个字,更是如同重锤,敲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父亲……”南宫烈看着父亲灰败的脸色,心中又急又怒,“难道我们南宫家三百年的基业,真要就此断送?不如……不如我们拼死一搏!”
“拼?”南宫雄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拿什么拼?陆沉渊是金丹真人!黑山盟如今势力滔天,连妙欲门都灰飞烟灭!我们南宫家最强的几位客卿长老,近日都称病不出!城防军大半已不听调遣!城中各大商会,更是唯黑山盟马首是瞻!我们若硬拼,不过是螳臂当车,徒然葬送全族性命!”
南宫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现实的冰冷,击碎了他年轻气盛的幻想。他颓然坐下,双手抱头:“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拱手让出城主之位?”
南宫雄沉默良久,眼中闪过挣扎、痛苦,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无奈。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依旧繁华,却已隐隐换了主人的南岭城,长叹一声:“烈儿,识时务者为俊杰。陆沉渊此人,虽手段凌厉,但观其行事,并非滥杀无辜之辈。他既以计谋相逼,而非直接武力夺取,便是给了我南宫家一条活路,一个体面退场的机会。”
他转过身,看着儿子,语气带着一种认命后的平静:“与其等到刀兵加身,家族覆灭,不如主动献城,或可保全家族血脉,甚至……为家族未来,谋得一线生机。传令下去,三日后,于城主府设宴,邀请陆盟主……及黑山盟诸位长老,老夫……有要事相商。”
南宫烈看着父亲仿佛瞬间被抽走脊梁的背影,鼻子一酸,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父亲。”
三日后,南岭城主府,宴会厅。
气氛微妙而凝重。黑山盟一方,陆沉渊并未亲自前来,而是由公孙宜、应通、林越三人为代表,端坐客位,气度沉稳。南宫雄带着南宫家核心成员坐于主位,强颜欢笑,但眉宇间的颓唐难以掩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南宫雄放下酒杯,站起身,对着公孙宜等人深深一揖。
公孙宜等人连忙起身还礼:“南宫城主这是何故?”
南宫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公孙长老,应通长老,林越长老。今日请三位前来,实是老夫有一事相求,亦有一事相告。”
“城主请讲。”公孙宜目光平静,似乎早已料到。
南宫雄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老夫执掌南岭城已逾甲子,自问兢兢业业,然才疏学浅,近年来深感力不从心,于城务多有疏漏,致使前番矿脉遭袭。反观黑山盟,在陆盟主带领下,除魔卫道,安定一方,实力雄厚,深得人心。”
他顿了顿,环视厅内众人,声音提高:“故,老夫思虑再三,决定即日起,辞去南岭城主之位!并……以南宫家族长之名,恳请陆沉渊盟主,接掌南岭城,带领南岭城走向更昌盛的未来!”
此言一出,厅内南宫家众人虽早有心理准备,仍不免一阵骚动,有人面露悲戚,有人低头不语。而公孙宜三人,则是相视一眼,微微颔首。
公孙宜上前一步,扶住南宫雄,语气诚恳:“南宫城主深明大义,以苍生为念,我等敬佩!此事关系重大,我等需即刻回禀盟主定夺。不过,盟主向来仁厚,必不会辜负城主一番美意,亦会妥善安置南宫家族。”
几乎在同一时间,洛渊城。
相比起南宫雄的挣扎与最终决断,洛云天的让位显得更为顺理成章,甚至带着几分急迫。
洛家议事厅内,洛云天看着手中一份由应通带来的、记录着洛家几位核心子弟欺压散修等罪证的玉简,额头冷汗涔涔。这些事可大可小,但在黑山盟的操控下,足以让洛家身败名裂。
“应……应通长老,”洛云天声音发干,“陆盟主的意思是……”
应通面无表情,语气刚硬:“盟主的意思很简单。洛城主若愿主动辞去城主之位,公告全城,推举盟主接掌,这些小事,黑山盟可以当作从未见过。并且,盟主承诺,洛家现有的产业,只要合法经营,黑山盟绝不侵夺,洛家子弟亦可择优加入黑山盟外门,前途自有保障。”
洛云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连忙道:“请应通长老回禀陆盟主,洛某……洛某愿辞!一切按盟主的意思办!只求盟主宽宏大量,给洛家一条生路!”
相较于南宫家,洛家底蕴更浅,洛云天性格更为软弱,在黑山盟强大的政治和军事压力下,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数日后,两则震撼性的消息几乎同时传遍南岭和洛渊两城,并迅速向周边区域扩散。
南岭城由南宫雄亲自发布公告,以“年事已高,才德不足以胜任”为由,主动辞去城主之位,并联合城中各大势力,公推黑山盟盟主陆沉渊为新任城主。
洛渊城则由洛云天发布类似公告,言辞更为谦卑,同样公推陆沉渊接任。
黑山盟方面,陆沉渊在经过再三推辞后,最终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推举,公告天下,将同时担任洛渊、南岭两城城主,并承诺将整合两城资源,建立更完善的秩序,带领两地修士共谋发展。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流一滴血。黑山盟以绝对的实力为后盾,通过经济渗透、军事威慑、政治孤立以及抓住对方把柄等手段,步步为营,最终兵不血刃地完成了权力的和平交接。
黑山盟总坛,如今已是新城主府的核心大殿。
陆沉渊端坐于上首,麾下核心济济一堂。殿内洋溢着振奋与喜悦的气氛。
“盟主……不,现在该称城主了!”公孙宜笑着拱手,“恭喜城主,兵不血刃,拿下双城!从此,我黑山盟根基稳固,进可攻,退可守!”
应通、林越、常枫等人也纷纷道贺,人人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陆沉渊脸上亦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依旧冷静:“诸位同喜。然,取得城池仅是第一步,如何治理,使其真正成为我黑山盟腾飞的基石,才是关键。”
他神色一正,开始下达一系列命令:
“公孙宜!”
“属下在!”
“着你统筹两城原有行政体系,进行整合改组,设立政事堂等事宜。原有人员,择优留用,同时大量选拔我盟弟子及两城有德修士加入,务必做到令行禁止,高效运转!”
“遵命!”公孙宜领命,这将是庞大的工程,但他信心十足。
“应通!林越!”
“属下在!”
“整合两城城防军及我盟战堂、执法堂力量,组建战殿,由应通任殿主,林越副之。负责两城防务、对外征战及内部治安。淘汰老弱,严格训练,我要的是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
“得令!”应通和林越齐声应道,声震屋瓦。
“常枫!”
“属下在!”
“着你组建暗影殿,负责情报收集、监察内外。两城初定,难免有宵小之辈或外部势力窥探,你的责任重大!”
“必不负城主重托!”常枫肃然道。
陆沉渊环视众人,声音沉凝而有力:“双城合一,只是开始。我们的目标,绝非偏安一隅。整合资源,励精图治,下一步,便是将这南州之地,彻底打造成铁板一块!届时,无论是北域,还是其他势力,若敢犯我疆界,必让其有来无回!”
“愿追随城主,共创大业!”殿内众人心潮澎湃,齐声高呼,声浪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