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曹丕濡须口行营。虽然大军已开始分批北撤,但天子仪仗尚未起行。
听闻蜀汉丞相诸葛亮孤舟前来求见,曹丕及麾下群臣皆感意外,旋即升起浓浓的警惕与好奇。
大帐之内,曹丕高踞龙座,司马懿、刘晔、蒋济等心腹谋臣侍立两侧,甲士环列,气氛森严。刘长明白衣纶巾,羽扇轻摇,缓步而入,面对威压,从容不迫,躬身一礼:“大汉丞相诸葛亮,见过魏皇陛下。”
曹丕居高临下,带着几分戏谑和审视:“诸葛丞相不在龙编辅佐你那‘皇叔’,不远千里来朕这穷兵黩武之地,所为何事?莫非是刘备嫌孙权送的礼薄,又想来向朕讨要些好处?” 帐内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刘长明面色不变,淡然道:“陛下说笑了。亮此来,非为乞讨,实为陛下……送上一份天大的厚礼。”
“哦?厚礼?”曹丕挑眉,“朕富有四海,何物稀罕?”
“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孙氏三世基业,尽献于陛下阶前!”刘长明声音不高,却如惊雷炸响帐内!
刹那间,大帐内鸦雀无声。所有嗤笑、轻蔑都僵在脸上。曹丕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司马懿的眼皮猛地一跳,死死盯住刘长明。
“诸葛亮,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曹丕冷笑道,“江东乃孙权之地,岂由你刘备说送就送?尔等自顾不暇,何来资格妄言献地?”
“正因非我所有,献于陛下,方显诚意。”刘长明羽扇遥指南岸,“孙权,冢中枯骨耳!今其精锐丧尽,人心离散,国库空虚,更兼我大汉雄师据其上游,克其门户。其虽向陛下称臣,不过诈耳,缓兵之计,陛下英明,岂会不知?”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具煽动性:“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孙权据长江天险,若容其苟延残喘,休养生息,他日必再成祸患。今其时也!陛下大军陈兵北岸,威加于外;我愿率荆州之众,为陛下前驱,自西向东,猛攻其腹心!孙权必尽全力西向拒我,其时,陛下以虎狼之师,乘虚南下,濡须口、采石矶,何处不可渡?建业城,岂非陛下囊中之物?”
刘长明踏前一步,声音斩钉截铁:“亮在此立誓,我大汉兵马,只求诛杀孙权,雪恨报仇,克复之地,尺土寸民,尽归大魏所有!我绝不染指分毫!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曹丕心动了。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虽然司马懿的坐山观虎斗之策稳妥,但哪有亲手摘取胜利果实,立刻吞并整个江东来得痛快?而且是由刘备出力当马前卒!
司马懿眼中精光闪烁,急出列低声道:“陛下,诸葛亮多谋,其言不可轻信!此恐为驱虎吞狼,欲使我与孙权两败俱伤之计!”
刘长明闻言,朗声一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司马仲达多虑了!亮今日孤身在此,陛下若疑我诚意,可将亮扣为人质!待我大军东进,陛下视其动向,再决定是否南下,岂不万全?届时,若亮有诈,陛下斩亮之首,易如反掌;若亮所言不虚,陛下则坐收江东,何乐而不为?莫非……陛下雄才大略,竟畏首畏尾,坐视良机消逝,甘愿与那败军之将、反复小人孙权共享这长江之险吗?”
最后一句,已是赤裸裸的激将法!
曹丕脸色瞬间涨红。他本就骄傲,被刘长明一激,又见吞并江东的巨大利益近在眼前,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拍龙案:“好!诸葛孔明,朕就信你这一次!朕即刻下令,已北撤之军,原地待命!朕亲统大军,于濡须口厉兵秣马,静观尔等动作!若你蜀军果真东进,与孙权战作一团,朕必挥师南下,踏平建业!届时,江东之地,尽属大魏!你若食言……”曹丕眼中凶光毕露,“休怪朕无情!”
刘长明躬身一礼,神色平静无波:“陛下圣明!亮,拭目以待,恭迎陛下王师入主江东!”
协议,就在这充满算计与风险的对弈中,达成了。刘长明孤身入营,以整个江东为诱饵,将曹丕这头猛虎,再次牢牢拴在了孙权这只伤疲之鹿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