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6月9日,农历5月初5,端午节,
周曳转达了周妈妈邀请他去家里做客的消息,两家人以前就是邻居,
得知宋听野考上了北电,她也很高兴。
不过,宋听野在收到消息时,已经坐上了回村的公交,
他没急得回横店,
打算先回家一趟,帮忙把稻谷割了,顺便把自己考上北电的消息告诉家里人。
宋听野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吓了姑姑她们一跳,
在听说他已经考上了北电,这次回来是参加高考后,两个半大人,宋呦呦算半个,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哥,你肯定行的,我相信你”宋呦呦剥开一个热气腾腾的粽子递到宋听野面前,
兄妹连心,她第一个坚定地选择相信,从小到大,她哥哥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阿宋,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努力过就好”姑姑安慰了一句,担心侄子自信过头,到时万一高考失利,受到打击,
她也很想相信,但事实是侄子连高中都没上,现在突然说要考北电,
听着就比八十万对四十万,优势在我,还不靠谱。
而且,她还有一个担忧,考上了学费怎么办?一想到这,心里就更加愧疚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姑父顿了顿手里的水烟筒,语气不满地说,
“这不是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吗,一次考不上就考两次,阿宋,别听你姑的,只要你想考,家里砸锅卖铁都支持你”
姑父态度明确地转变,让宋听野感觉心里暖暖的,他揉了揉宋呦呦的脑袋,笑着说,
“姑,你放心吧,我估过分了,肯定能考上”
说完,他又从包里拿出提前在银行取的五万块放到桌子上,
“另外学费你也不用担心,我最近接了几部戏,赚了不少片酬,这是家用,姑你收着,找时间陪姑父去医院换一条好点的假肢”
之所以不转账,是因为村里人更习惯用现金,而不是网上支付。
“不用,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姑父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说完,便低下头,沉默地往水烟筒里塞烟丝,
宋听野拿过打火机,替他点烟,
同时,使了个眼色,让宋呦呦带着三个孩子走开,让姑姑把钱收好,等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后,才开口劝说,
“姑父,你就听我的吧,没必要省这一点钱,以后我们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黄先进吧嗒一口烟,沉默半晌,抬起头看着宋听野,嘴巴张了张,
“以前……”
“姑父”宋听野知道他想说什么,出声打断:“人要往前看,我们是一家人”
……
在家这几天,宋听野和姑父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割水稻要趁早,不然等太阳出来,就会很晒,汗流下来,皮肤沾上水稻的谷毛,会非常痒。
宋呦呦她们都还没放暑假,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在这些活,宋听野也是从小干到大,早就习惯了,而且家里水稻种得也不多,所以花了一周多的时间,就割完了,
但这只是刚开始,水稻割完了还要晒,每天日出摊开,隔一小时翻一遍,保证受热均匀,
日落再堆成一堆,用防水布盖起来,不然被雨淋湿,稻谷发芽就废了。
晒干后,还要用鼓风机吹一遍,之后才能入仓,做完这些后,又要忙着翻耕……,
农民一辈子都在向土地要粮食,到了生命的尽头,再把自己还给土地。
趁着这段时间,宋听野顺便报名学车,
让教练坐好扶稳,带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速度与激情后,连车都不用练了,
直接报名考试,红包开路一直插队,只花了一周,就顺利拿到了驾照。
……
高考分数6月25日公布,考生可以在当天中午12点,上网或者打电话查询,
不过,宋听野没等到6月25日。
6月24日,周五,晚上8点多,
农村的夜空,干净得能看见好多星星,
萤火虫打着灯笼飞过,屋檐下不时响起蟋蟀唧唧的叫声。
宋听野和宋呦呦她们把竹躺椅搬到院子的荔枝树下,躺着乘凉聊天,
每人怀里都抱着半个沙瓤多汁的西瓜,用勺子挖着吃,旁边装满井水的大缸里还冰着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荔枝。
看见有陌生电话进来,宋听野随手开了免提,
“喂,哪位?”
“你好,请问是宋听野同学吗?我是北大招生办的老师”
霎时间,似乎就连屋檐下的蟋蟀都瞬间安静了,
正在叽叽喳喳聊天的四小只,纷纷看了过来,就连最小的黄嘉欣也瞪大了眼睛,
拜托!这可是北大!不是北大青鸟!
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最高学府之一,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被问到将来想读什么大学的时候,都会奶声奶气地说,要上北大清华。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谁家孩子要是考上了北大清华,那就不只是祖坟冒青烟了,祖坟要直接笑裂开了!
在南方,当北大清华通知书到的那一天,宗族祠堂都要为你开中门,
由家族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带着你焚香祭祖,而之后你将会成为家族几代,甚至十几代小辈挥之不去梦魇。
宋听野也很惊讶,他估到自己考得不错,但实在没想到,会好到北大的老师打电话过来,
见黄嘉欣要跑进去喊人,他一把拉住,
“我是,你真是北大招生办的?”
都还没核实呢,别急着半场开香槟。
“是的,我是北大招生办的何曙光老师……”对方丝毫不奇怪宋听野会这么问,开始自证身份,
按照这位何老师的介绍,宋呦呦很快就在北大官网的招生栏目下找到了对方的信息,对照过手机号确实是同一人。
核实之后,宋听野才松开了黄嘉欣,
很快姑姑姑父就从急匆匆屋里走了出来,一家人紧张地围在宋听野身边,
“宋听野同学,首先恭喜你,你的成绩达到了我们北大今年的招生录取分数线,考虑到26号填报志愿的人数太多,网络比较差,
所以为了方便,我们现在就可以提前录取宋同学你,只要宋同学和我们签一个协议就行了。”
语气真诚,考虑得细致周到,
要是换作一般的高考生,可能这会儿已经被哄得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了,
但宋听野多精啊,他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装作很激动的样子,不经意打听道,
“谢谢老师,那我考了多少分?”
他是铁了心要报北电的,但不妨碍他先从北大这里尽可能多抽几张好牌,牌面越大,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不好意思宋同学,具体分数要明天才公布,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我们不能告诉你”
对方也不是傻子,肯定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底牌露出来的,
见对方口风那么严,宋听野只好一边应付对方的甜言蜜语,一边想办法,
忽然,他灵机一动,对着身旁的宋呦呦做了个口形。
宋呦呦心领神会,踮着脚跑出去十几米远,然后又动静很大地跑了回来,
在一旁气喘吁吁,焦急地说,
“哥,清华招生办的老师,说打你电话不通,打到家里座机上了,你快去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