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林?的修行日程果然变得更加紧凑。
每日天不亮，窗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他就要起身打坐，温养算气，锤炼神魂。
修习了这么久，他也是近几日才开始涉猎《乾坤策》的第二章内容。‘目前自己才一重境界，就能推演阵法，开启天眼，上阵对敌……这要是十章全学成达到十重境界，那将是怎样恐怖的存在？’每每想到此处，心中充满了迫切的期待。
晨曦微露，淡金色的阳光艰难地穿透冬日的云层，洒进客厅时，楚卿便会准时出现。她依旧是一身月白色衣裙，只是外面披了件淡黄色的绒边斗篷，衬得她容颜愈发清丽绝伦。
楚卿并未一开始就传授威力巨大的攻击术法，而是先教了他两种实用的高阶术法。
其一为“灵犀步”，是一种精妙的身法步法，并非单纯依靠体力，而是将算气灌注双腿经脉，配合独特的步罡，使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能在方寸之间腾挪闪避，极大提升生存能力。
楚卿演示时，身影在客厅有限的空间内几个闪烁，仿佛同时出现了数个残影，看得林?眼花缭乱，心生向往。
修炼到高深处，甚至能短暂踏空而行。对于需要拉开距离的算师而言，意义非凡。
其二为“惊鸿斩”，又名“惊鸿一瞥”。此术非同小可，乃是真正的搏命杀招。它并非复杂的招式，而是将修炼者全身的精、气、神，尤其是算气与神魂之力，在瞬间极度压缩，通过双目迸发而出，形成一道无形无质却直击敌人神魂本源的冲击。
其势如惊鸿掠影，快得超乎想象，可破各种护体罡气与邪祟防御，威力极大。足以让修为高出施术者数段的敌人在刹那间心神失守，陷入短暂的僵直或恍惚。
然而，代价也同样巨大。施展此术后，施术者体内算气将瞬间枯竭，神魂也会遭受剧烈反噬，陷入极度虚弱状态，短时间内再无任何战力，若不能趁敌人被牵制的一息时间远遁，便是待宰羔羊。
当然，若施术者修为高绝，远胜敌人，便无此禁忌，只需一瞥，就能让敌人心魂失守，神智受损。故而又名“惊魂一瞥”。
楚卿再三严令，此术非生死关头，绝不可轻用，更不可仗之欺凌弱小。
“灵犀步重在对算气的精细掌控与身体协调，是你日常应敌、游斗周旋的根本。而‘惊鸿一瞥’……”楚卿看着林?，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乃是绝境中争得一线生机的最后手段。二者一为‘生’，一为‘死’中求‘生’，你须谨记。”
林?心头凛然，明白师父这是在教他真正的保命底牌，郑重应道：“是，师父，徒儿明白！”
传授完心法口诀与运功路线后，楚卿便让林?自行练习灵犀步，至于“惊鸿斩”，只要求他牢记心法运转路线，严禁私下尝试施展。
客厅内，林?开始一遍遍地练习灵犀步。初时步伐生涩，算气灌注双腿经脉时更是时断时续，身形踉跄，好几次都差点把自己绊倒。这步法对算气控制的精细度要求极高，远非之前学的粗浅身法可比。
李威靠坐在沙发上，虽然肩膀还缠着绷带，不便发力示范，但他的眼力仍在。看着林?磕磕绊绊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指点：“小……咳，小林先生，您刚才那个转折，脚踝发力太僵了。灵犀步讲究的是‘灵’字，您试试重心不要沉死，算气到了脚踝处稍微回旋一下，像这样……”
他边说边用没受伤的左手比划了一个细微圆滑的卸力转折动作。李威虽不懂算气运转，但他对人体发力、重心转换的理解已臻化境，往往能从一个纯粹武者的角度，指出林?动作衔接中不协调、不流畅的地方。
林?依言尝试，调整了发力方式和重心转换的节奏，果然感觉顺畅了不少，步法转换间多了一丝圆润之意。他心中对李威更是佩服，觉得威子哥简直是个宝藏。
练了约莫一个时辰，林?已是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算气消耗不小，便停下来休息。他拿起毛巾擦汗，走到李威身边，接过李威递来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放下水杯，林?看着李威，神情变得非常严肃认真：“威子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李威见他这般郑重，也坐直了些：“小林先生您说。”
“就是这个称呼！”林?指着李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以后真的不能再叫我‘小林先生’了！听着太生分了！这次在静心斋下面，要不是你拼命推开我，替我挡那一下，我可能就……你是我哥，是过命的交情！跟雷叔一样，叫我小?就行！这是我第三次正式要求了，这次你必须答应！”
之前林?也提过两次，都被李威以“规矩就是规矩”、“雷哥的吩咐”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但这一次，林?的眼神格外坚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和真诚，还有一种经历了生死考验后愈发珍贵的情谊。
李威看着林?眼中毫不作伪的感激和亲近，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那惯常的严肃表情缓和下来，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容。
“好。”李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承诺的分量，“听你的，小?。”
“这就对了嘛！威子哥！”林?顿时眉开眼笑，用力拍了拍李威没受伤的那边肩膀，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这时，楚卿从房间里走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她清冷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看到林?那灿烂的笑容和李威脸上罕见的温和，并未多言，只是眼底似乎也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她走到茶几旁，拿起林?刚才喝过的杯子，指尖微微一动，一丝热气萦绕杯壁，将剩下的半杯水重新变得温热，然后递还给林?，淡淡道：“冬日寒冷，莫饮凉水。灵犀步略有小成，但远未纯熟，不可懈怠。今日起，增加对‘惊鸿斩’心法运转的冥想练习，每日不得少于一个时辰，务必做到念动即发，但绝不可真正引动。”
“知道啦，师父！谢谢师父！”林?接过温热的杯子，心里一暖，连忙收敛笑容，认真应答。他注意到师父这个细微的举动，师父虽然平时看着清冷，但其实还是很关心人的。
接下来的日子，林?的生活变得更加规律且充实。
白天修习《乾坤策》、苦练灵犀步，晚上则沉浸在对于“惊鸿斩”那玄奥心法的冥想中。
在脑海中无数次模拟那瞬间压缩全身力量的爆发过程，虽然从未实际施展，但他对自身算气和神魂的掌控力，却在这一次次的冥想中悄然提升着。
他甚至尝试着，在冥想模拟时，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体内那星星点点的悸动之力融入其中，发现似乎能让那模拟出的冲击更具某种穿透性，但这尝试极为谨慎，不敢深入。
李威的肩膀一天天好转，已经可以重新进行恢复性训练。他虽然暂时不能再教林?具体的格斗招式，但时常会结合灵犀步的特点，提出一些战术性的建议。
“小?，你这步法诡异，用来近身缠斗或许吃亏，但若是配合你那个……嗯，算气感知，用来拉开距离，寻找敌人破绽，或者设置陷阱，会非常有效。”李威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说，“真正的战斗，不一定要硬碰硬，扬长避短才是关键。”
林?听得连连点头，将这些建议牢牢记在心里。他越来越感觉到，算道、术法、武技，看似不同，到了高深处，其实都是对“力量”和“时机”的运用，殊途同归。
楚卿大多数时间仍在静修，但偶尔会现身检查林?的进度，她的指点往往高屋建瓴，直指核心，让林?受益匪浅。
三人在这种紧张而又充满信任的氛围中，关系愈发融洽。
然而，平静的修行时光总是短暂。
约莫十天后的一个傍晚，天色早早便暗了下来，林?刚刚结束冥想，感觉对“惊鸿斩”的心法运转又熟悉了几分，正准备去洗漱休息一下，放在床头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新的加密信息。
发件人是雷坤。信息内容很短，却让林?的心猛地一沉：
“城西工地封印有异动，速来局里一趟，有要事相商。”
林?不敢怠慢，立刻拿着手机去找楚卿。
楚卿看完信息，秀眉微蹙，沉吟片刻道：“来得这么快。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夜色中，三人离开了暂居多日的酒店套房，再次投身于那未知的漩涡之中。
城西那具被暂时镇压的上古凶尸，显然并未真正安分。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