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营地范围,林凡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玄阴符印的效果非凡,他如同化身鬼域的一部分,周身缭绕着淡淡的、与环境无异的阴冷气息。低阶鬼物对他视若无睹,偶尔遇到一些灵智稍高、感应敏锐的厉鬼,也在他刻意释放的一丝戮神煞气威慑下,惊惧退避。
他按照那神秘女子模糊的指引,以及从洛无涯话语和古籍碎片中拼凑的信息,朝着鬼域核心区域不断深入。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险恶。灰雾不再是单纯的阻碍视线,其中开始夹杂着能侵蚀灵力护罩的“蚀灵阴风”,以及无声无息、专噬血肉的“阴虱”。地面变得泥泞,黑色的泥沼中不时冒出腐蚀性的气泡,散发着恶臭。
林凡不得不时刻维持着护体灵光,并依靠强大的神识提前规避危险。饶是如此,前行速度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三日后,他穿过一片布满了巨大惨白骨架的“埋骨荒原”,一条浑浊不堪、奔流不息的大河,拦在了他的面前。
河水呈暗黄色,粘稠如浆,翻滚间带着无数痛苦的怨魂面孔,发出令人心神不宁的哀嚎。河面宽阔,一眼望不到对岸,只有浓郁的黄雾笼罩。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河水中传来,仿佛要将人的神魂都拉扯进去。
“黄泉河……”林凡面色凝重。这是通往鬼域核心的天然屏障之一,古籍中多有记载。此河鹅毛不浮,飞鸟难渡,蕴含极强的污秽与沉沦之力,能污损法器,侵蚀道基,更能引动心魔,将渡河者拉入河底,永世沉沦。
河上不见桥梁,唯有远处隐约可见几艘破旧的、由骷髅操控的“渡魂舟”在摆渡,但那显然是给有身份的鬼物准备的,生人上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强行飞渡?那粘稠的黄泉河水散发出的污秽气息,让林凡直觉感到,一旦灵力不济落入河中,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空中弥漫的黄雾,神识难以穿透,谁知道隐藏着什么凶险。
必须想办法渡河。
林凡沿着河岸前行,试图寻找水流稍缓或者河面稍窄的区域。然而走了数十里,黄泉河依旧奔腾咆哮,不见丝毫减弱。
就在他思索对策时,前方河岸边的景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里聚集了七八个修士!看服饰,并非三大宗门之人,更像是些常年混迹在险地的散修或者小型势力成员,修为多在筑基中期到后期,其中为首的一个独眼老者,气息更是达到了筑基大圆满。
他们似乎也在为渡河发愁,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林凡心中一动,收敛气息,借助岸边嶙峋的怪石悄然靠近。
“……‘黑水玄蛇’的皮就这一张了,炼制‘渡厄舟’失败率太高!不能再浪费了!”一个矮胖修士急声道。
“那你说怎么办?绕路?黄泉河绵延万里,等我们绕过去,黄花菜都凉了!别忘了我们是为了‘阴魂菩提’来的,去晚了毛都捞不到!”另一个瘦高个反驳。
“哼,要不是你们之前招惹了那窝‘噬魂鸦’,我们何至于损失惨重,连备用的‘避水珠’都毁了!”一个女修埋怨道。
独眼老者打断争吵,沉声道:“都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渡河!我观此地水流,半个时辰后有一处‘阴漩’,或可借力,但需至少三人操控‘黑水玄蛇皮’炼制的半成品,以灵力强行冲过去!风险极大,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众人沉默下来,脸上都露出犹豫和畏惧之色。借助阴漩渡河,听起来就凶险万分,一个不慎就会被卷入河底。
林凡听到“阴魂菩提”时,心中微动。此物是凝聚神魂、提升神识的宝药,虽不如镇魂玉神异,但也极为难得。看来这群人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
他目光落在他们身旁那张散发着淡淡乌光、布满细密鳞片的巨大蛇皮上。黑水玄蛇乃是三阶巅峰的水系妖兽,其皮蕴含极强水属性灵力,是炼制水系法器和渡水法宝的上佳材料。虽然只是半成品,但若能借其力……
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形。
他不再隐藏,从怪石后缓步走出。
“谁?!”独眼老者反应最快,猛地转头,独眼中精光爆射,筑基大圆满的灵压瞬间锁定林凡。其他修士也立刻警惕起来,纷纷亮出法器。
林凡此刻依旧维持着“林七”的容貌和筑基中期的灵力波动,他拱了拱手,语气平和:“诸位道友请了,在下林七,一介散修,也被此河所阻,听闻诸位有渡河之法,特来叨扰,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独眼老者上下打量着林凡,眼神锐利如刀,“筑基中期?就凭你?我们凭什么信你?又凭什么与你合作?”
林凡不慌不忙,目光扫过那张黑水玄蛇皮,淡淡道:“凭我能提高诸位渡河的成功率,至少三成。”
“大言不惭!”矮胖修士嗤笑。
林凡并不理会,只是看向独眼老者:“若我所料不差,诸位担心的,除了阴漩本身的撕扯之力,更是黄泉河中无处不在的怨魂冲击和污秽之力侵蚀护体灵光吧?尤其是在操控蛇皮,无法全力防御之时。”
独眼老者眼神微动:“你有办法?”
林凡摊开右手,掌心之中,一缕至阳至煞、带着淡淡龙威的气息一闪而逝!虽然微弱,但那瞬间散发出的、对阴魂鬼物绝对的克制之力,让在场所有修士脸色都是一变!
“至阳煞气?!”独眼老者失声低呼,看向林凡的目光瞬间变了,充满了惊疑与凝重。能掌握这种力量的人,绝非常人!
“我以此气护住蛇皮核心区域,可保怨魂难近,污秽之力侵蚀大减。”林凡收起气息,平静道,“如此,诸位只需专心应对阴漩与水浪即可。作为交换,带我一同渡河。”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被林凡展现的力量和提议打动了。
独眼老者沉吟片刻,与其他几人交换了眼色,最终沉声道:“好!就信你一次!老夫韩独眼,这几位是我的同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你中途力有不继,或者心怀不轨,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理应如此。”林凡点头。
半个时辰后,河面某处果然开始形成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阴气漩涡,发出低沉的轰鸣。
“就是现在!祭蛇皮!”韩独眼大喝一声。
那张巨大的黑水玄蛇皮被三人合力祭出,悬浮在河面上,乌光大放,勉强形成一艘小舟的模样。
“上!”
韩独眼、林凡以及那名瘦高个修士率先跃上蛇皮。林凡立刻盘膝坐在中心,双手按在蛇皮上,精纯的戮神煞气混合着一丝龙炎之力,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膜,将小舟核心数丈范围笼罩。顿时,那些试图攀附上来的怨魂如同碰到克星,尖叫着退散,粘稠的河水也被排斥在外。
“有效!”瘦高个惊喜道。
“别分心!稳住!”韩独眼低吼,与另外两名在岸上以灵力绳索牵引的修士配合,操控着蛇皮小舟,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入了那巨大的阴漩之中!
“轰隆!”
天旋地转!强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蛇皮小舟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粘稠的黄泉水浪劈头盖脸打来,却被林凡撑起的淡金光膜死死挡住。
韩独眼和瘦高个全力输出灵力,稳住小舟方向,沿着阴漩的边缘艰难前行。
林凡面色平静,维持着光膜消耗虽大,但对他而言尚在承受范围之内。他目光扫过浑浊的河面,忽然,他瞳孔一缩!
在翻涌的黄泉浊浪深处,一道巨大的、布满吸盘的惨白触手,正悄无声息地朝着小舟卷来!那气息,赫然达到了三阶巅峰!
“小心水下!”林凡厉声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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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