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殿巨门开启的缝隙,仅容一人通过。门内并非想象中的殿宇景象,而是一片旋转的、由无数光影和低语构成的漩涡,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通道。
“我进去即可。”林枫对身后众人说道。里面的轮回之力气息过于磅礴,他担心其他人承受不住。“婉清,你们在此等候,与辛老一起,警惕任何异动。”
林婉清等人虽担忧,但也知轻重,点头应下。
林枫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那光影漩涡。
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但并非物理上的位移,更像是意识在被投入一个巨大的信息洪流。当一切稳定下来,林枫发现自己并非身处某个具体的空间,而是悬浮在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上下四方,皆是缓缓流转的、如同画卷般展开的景象——有星辰的诞生与湮灭,有文明的兴起与衰落,有无数生灵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这一切,都弥漫着浓郁的轮回气息。
“闯殿者,林枫。”
那道古老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这片意识空间。
“汝之三问,关乎星宫宿命、蚀灾根源及自身道途。轮回殿不直接赐予答案,答案需汝于轮回见证中自行寻觅。”
“然,欲得真知,需先过轮回三问。每过一问,可得一重感悟,亦更近真相一分。若道心不坚,沉沦轮回幻象,则神魂将永困于此,成为这轮回画卷的一部分。汝,可敢接受?”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
林枫目光坚定,毫无退缩:“有何不敢?请出题!”
“善。第一问:寂灭之后,何以新生?”
声音落下的瞬间,周围流转的景象骤然聚焦!林枫仿佛被拉入了一个即将彻底崩灭的宇宙终点。万物凋零,星辰熄灭,连时空本身都在塌缩,归于绝对的无和死寂。一种比归墟海核心更彻底的终结之意包裹了他,要将他同化,让他认同“一切终将归于虚无”的宿命。
这是对他领悟的“寂灭法则”的终极拷问!若他只看到寂灭的终结,而看不到终结之后的意义,道心必将在此崩溃。
林枫置身于这绝对的“无”中,左眼的星璇黯淡,右眼的寂灭却异常明亮。他回想起在归墟海核心濒死时看到的星宫盛景,回想起星辰锁链中蕴含的执着,回想起苏婉炼丹的阴阳相济,回想起墨辰借力打力的巧妙……
他于绝对死寂中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生机:“寂灭非终点,乃轮回之隙。旧秩序之终,恰为新秩序之始。如草木凋零化为沃土,方有来年新绿。寂灭之力,荡涤腐朽,亦为新生……清理出时空!”
话音落下,那绝对死寂的景象中,仿佛有一点微不可查的“奇点”骤然爆发!新的时空,新的规则,新的生命形态,从那寂灭的废墟中孕育、展开!
第一重幻象破碎。林枫感觉自己对寂灭法则的理解更加深邃,不再局限于毁灭,更看到了毁灭之中蕴含的“重启”与“更新”之力。
“第二问:时空如河,汝为舟楫,亦或礁石?”
景象再变!这一次,林枫感觉自己化身亿万,同时体验着无数时间线上的“可能性”:他可能是个普通的农夫,可能是个强大的帝王,可能早早夭折,可能得道长生……无数种人生,无数种选择,如同奔腾的江河,冲击着他的自我认知。
这是在考验他对“自我”和“时空”的定位。是随波逐流,被时空长河冲刷改变?还是固执己守,成为阻挡河流的礁石?
林枫的意识在亿万种可能中保持着一丝清明,他看到了不同选择下的喜怒哀乐,感受到了时空的强大惯性。但他左眼的星璇始终指引着方向。
“我非舟楫,随波逐流;亦非礁石,顽固不化。”林枫的声音穿透无数时空的喧嚣,“我即是我,是这时空长河中的……弄潮儿!知河之流向,借河之势,却亦能挥臂击水,溅起属于我自己的浪花!”
他明悟,既要顺应大势(如宇宙规则),也要保持真我,更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在规则内寻求突破和创造!
亿万化身归一,时空长河的幻象消散。林枫对时空的感悟更进一步,隐隐触摸到了如何在既定命运中寻找变数的门径。
“第三问:星宫之道,何以恒存?”
最后的考验降临。林枫眼前出现了星宫从辉煌到倾覆的完整历程,看到了前辈先贤的奋战与牺牲,也看到了蚀灾的无情与可怕。一个巨大的疑问笼罩下来:在蚀灾这种仿佛能腐蚀一切、连纪元都能终结的灾难面前,星宫的道统,凭什么能够恒久传承?个体的努力,在宇宙尺度的灾难面前,是否渺小可笑?
这是对信念和传承意义的终极拷问!
林枫凝视着星宫覆灭的悲壮画面,眼中没有绝望,反而燃起了更盛的火焰。他看到了星枢王座的传承,看到了林婉清等人的不离不弃,看到了自己一路走来的挣扎与成长。
“星宫之道,非在一砖一瓦,非在一人一派!”林枫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星宫之道,在于‘传承’二字!在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在于纵使身死道消,亦要将希望与知识传递下去的责任!”
“蚀灾可毁星宫殿堂,可灭星宫门人,但毁不掉星宫的精神,灭不掉一代代传人追寻大道、守护文明的火种!只要传承不灭,希望便在!我林枫,即是此世星宫传承之火的持炬者!此火不熄,星宫之道……便永存!”
轰!
第三重幻象彻底破碎!周围的轮回画卷如同潮水般退去。林枫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古朴、空旷的大殿中央。大殿上方,悬浮着三团朦胧的光球,分别散发着“寂灭”、“时空”、“传承”的道韵。这便是通过三问的奖励——更深层次的法则感悟。
同时,一道清晰的信息流涌入林枫脑海,是关于轮回殿本身以及他所求答案的部分信息:
“轮回殿,记录宇宙生灭轮回之迹,维护轮回平衡。蚀,乃上一轮回纪元终结之残留恶念,以吞噬本纪元生机与文明为存续之本,乃轮回之毒瘤。”
“星宫先辈,曾于此殿推演,欲寻彻底净化蚀灾之法,然功亏一篑。唯一线索,指向‘纪元星舰’之核心。得此核心,或可重燃净化之光。”
“纪元星舰核心,最后踪迹,显现于‘万法凋零之海’。”
信息到此为止。
林枫缓缓睁开眼,眼中智慧光芒流转。他不仅获得了更深的法则感悟,更知晓了下一个明确的目标——寻找“纪元星舰核心”!
他走向那三团光球,将手按了上去,开始吸收这轮回殿赐予的最终馈赠。
当他再次走出轮回殿大门时,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深不可测,尤其是对“传承”之道的理解,让他对整个星宫的使命有了更宏大的视角。
“哥!”林婉清立刻迎了上来。
林枫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眼神坚定:“我们该离开归墟海了。接下来,我们要去一个叫‘万法凋零之海’的地方。”
“去哪里做什么?”苏婉问道。
林枫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星宫未来的道路:
“去寻找……能让星宫之火永不熄灭,并能最终焚尽蚀灾的……希望之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