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其实不太能理解什么叫分而治之，不仅是寡姐，当寡姐推着轮椅去片场见诺兰的时候，诺兰兄弟一开始也没理解。
当然，他们也没理解吕文为什么要坐轮椅，伤势加重了吗？
“其实没什么事了，但是……”
吕文都无奈了，看了寡姐一眼，诺兰兄弟秒懂……
话题很快又聊到了抢银行的戏份上面，吕文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后，两个诺兰都陷入了沉思，半晌，还是乔纳森说道，“克里斯托弗，我觉得吕说得对，确实有漏洞。”
克里斯托弗看向吕文，“吕，说说你的想法。”
吕文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我们先确定一件事，小丑是不是单独招募的其他五个劫匪？”
诺兰兄弟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乔纳森忍不住问道，“你想说什么？”
“如果是单独招募，那就代表着他们都没见过小丑，也没见过彼此，小丑还可以根据每个劫匪不同的性格，传达不同的信息，人为地制造信息不对称……”
吕文的想法就是，小丑可以告诉劫匪A，“劫匪b是不安定因素，他是一个嗜钱如命，而且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但我们只能用他，只有他能截断银行的报警信号。所以当b完成工作的时候，你先下手杀他。”
然后小丑再告诉劫匪c，“劫匪d是内鬼，他会在打开金库以后把你关在里面，所以你要先下手为强。”
小丑再告诉劫匪E，“劫匪c想独吞钱，他想杀了我们所有人，所以你在开车的时候，直接撞死他。”
以此类推，为每个劫匪指定一个“特定目标”和“触发点”，而不是笼统的“杀掉所有同伙”。
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点，就是小丑要在这些指令中完全排除自己，不让自己成为任何人的目标。
比如，小丑可以说“劫匪F是我的代言人，他绝对可以相信，但其他人都不可信”。
这么操作，内讧就会变成顺序的“链条式”背叛，每个劫匪只针对特定对象，减少全局猜疑。
小丑作为导演，可以确保自己始终是最后一个环节的执行者，而且还能应付突发情况，随时在背后补枪。
寡姐已经听懵逼了，但是两个诺兰都是眉头紧锁，吕文的提议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比如引入叛徒的部分，但问题是，要如何让其他劫匪相信吕文的话呢？
“利益和自保。”吕文打了个响指，“在保持少一个人，就多一份钱的前提下，再人为给其他绑匪制造危险信号，劫匪们在紧张氛围中更容易萌生出‘先下手为强’的想法。”
“就是你说的叛徒和狠人？”
“嗯。比如小丑可以提前伪造劫匪b的电话录音，内容可能是他需要一大笔钱，抢银行分来的钱完全不够。也可以提前伪造一个叛徒的短信，或者无线电混乱，甚至是杀人时故意留下尖叫声，只要是任何一个危险信号触发，内讧就开始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杀掉所有人。”
吕文一个战术后仰，“其实我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克里斯托弗猛抬头，“什么办法？”
“将内讧与抢劫任务绑定，分阶段奖励。比如把抢劫的步骤分为切断报警信号、控制银行大厅、打开金库、搬运钱袋、开车逃跑五个阶段。私下告诉每个劫匪，每完成一个任务，就杀掉一个多余的同伙，这样就能多分钱，但必须按顺序来。并指定谁在哪个阶段该杀谁。”
“最后小丑自己负责开车，撞死最后一人，还能确保他控制内讧节奏，比如随时用无线电联系某一个劫匪。”
“这个……还是不行。”
虽然两个诺兰都认为这种方式更简单，也更直接，但不符合他们的预期，因为他们还设计了一个小意外，目的是展示小丑临危不惧和急智，所以小丑必须在大厅里。
见两个诺兰还在犹豫，吕文笑道，“其实改几句台词，或者加一两个镜头就行了。”
这么做倒是简单了，把杀人多分钱的台词删掉，然后加几个劫匪看手机的镜头，其实暗示就足够了。
寡姐一怔，“那观众能猜出来吗？”
吕文两手一摊，“那就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问题了，大家都喜欢猜，喜欢脑补，不管是观众还是劫匪。”
这句话算是彻底打动了克里斯托弗，他就是喜欢让观众猜……他直接拍板，就按照吕文的想法来改！
吕文很满意，《黑暗骑士》是一部经典，尤其是他还参与其中，他不允许任何瑕疵，尤其是小丑身上的瑕疵。
小丑抢黑帮银行不是为了钱，他是为了得到一个和哥谭黑帮老大谈判的机会，或者说是单方面碾压的机会。
所以说这场戏不仅要表现小丑的高超智慧和对人性的把控，小丑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意外不在小丑的计划中，但他的计划，不能出现意外。
吕文坐在轮椅上，看着诺兰拍摄没有他的戏份。
诺兰选择的是芝加哥市中心，一栋具有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宏伟建筑，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了黑帮银行。
巨大的石柱、挑高的穹顶、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此刻却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片场的气氛也很凝重，诺兰追求实景实拍带来的压迫感无处不在，他有条不紊地指挥剧组，看得吕文啧啧称奇。
在调度方面，诺兰应该是吕文见过最牛逼的导演了，即便是杜琦峰也差点意思，虽然《大事件》开场那个长镜头很牛逼，但杜琦峰只玩了那么一次，诺兰则是次次都要玩……
至于吕文的戏份，诺兰也早有准备，他找了一个和吕文身形差不多的替身，反正只是拍抢银行的动作戏，还戴着面具，观众根本看不出来。
面具的选择也挺有意思，每个面具都不一样，主要是眼睛和嘴的颜色不同，小丑的面具是一个红眼蓝嘴的哭泣面具，很符合他的身份。
只是拍摄开始以后，吕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尤其是在他的替身下车走进银行大厅的时候，吕文直接叹了口气。
诺兰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导演，立刻问道，“怎么了？”
吕文也没藏着掖着，“他走路的姿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