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强不但惊讶，甚至还有些惶恐。
吕文可是大陆来的，他怎么会玩枪？
林小强立刻就联想到了《征服》，听说吕文的角色是一个黑社会老大，大家对他的评价就是“不像演的”。
难道……
林小强不淡定了，虽说香港娱乐圈里以前也有黑社会背景，尔东升还拍过一部《色情男女》，其中有一部分就是讽刺黑社会故意操纵娱乐圈。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新千年，新世纪，大家都洗白了，万一吕文真爆了雷……
尔东升看了一眼林小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轻声道，“林生，你放心，吕文的背景很干净，我派人调查过，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出来混过，也没有摸过枪。”
林小强指了指正在拆卸手枪的吕文，意思很明显，没摸过枪？这么熟练？
尔东升笑道，“林生，上周吕文来了香港，就去靶场找教官训练了，费用应该还是你签的字，你忘了？”
“呃……”
林小强怔住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是，一周时间？就能练到这种程度？”
“可能这就是天赋吧。”尔东升也在感慨，“林生，不只是枪械天赋，还有演技。”
“演技？不就是拆枪吗？有什么演技？”
尔东升叹了口气，把刚才吕文眼神变化讲了一遍，听得林小强一愣一愣的，有这么离谱吗？假的吧？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吕文已经把手里的那支黑星完全拆开，又重新组装起来，然后他突然把手枪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脸色大变……
尔东升脸色也变了，不过他是惊喜。
剧本里就写了来福发现枪被用过，可没写怎么发现的，他原本以为吕文拆卸手枪，就算是发现了，没想到他还有细节，居然想用火药味来说事，挺有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夸奖吕文的时候，尔东升挥了挥手，站在一旁的林樰立刻拨通了吕文的手机。
姜国敏立刻给了床上的手机一个特写，上面的红灯闪烁，有电话进来了。
“嗯？”尔东升又愣了一下，“手机怎么没响？”
然后尔东升就看见吕文一下就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才按下了接听键。
尔东升这次脸色是真的变了，原来是吕文刚才将手机的铃声关了，这倒是符合一个杀手的基本素养。
可问题在于，连编剧和导演都没想到的细节，吕文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就做了出来？难道他真在外面混过？
尔东升有点怀疑自己了……
此时电话已经接通，吕文一言不发，林樰也卡壳儿了，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吕文，发现吕文一动不动，表情坚定，显然不是忘词，林樰心中闪过一丝明悟，连忙问道，“来福啊？”
吕文依然沉默，林樰明白了，吕文这是在等他表明身份，他连忙说道，“我是老六。”
吕文终于开口了，“六哥。”
“纸盒子你收到了吗？”
“嗯。”
“几号房间？”
吕文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404，回道，“405。”
“呃……”
这回不只是林樰懵了，所有看过剧本的人都懵了，就算没看过剧本的人，也不知道吕文为什么要睁眼说瞎话，难道是太紧张了？
不过尔东升没喊咔，林樰也不能问，他只好继续说道，“好吧，那你别乱跑，饿了就在房间吃点东西，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林樰想要挂断电话，吕文不疾不徐的语气传了过来，“六哥，这枪用过。”
林樰真没想到吕文能看出来这支枪用过，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没等他反应，吕文的话又传了过来，“如果出了事，以前干的，不是全都算在我的头上吗？”
“没事。”林樰瞬间想好了对策，“那枪我试过，我们是堂兄弟，难道我会害你吗？”
此话一出，吕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那种犀利的眼神又出现了，这次不用尔东升提醒，姜国敏已经推了一个特写。
林小强也吓了一跳，他一开始是不相信什么眼神戏的，但现在吕文身体力行地告诉他，眼神确实能拿来演戏。
刚才还没有一点气势的吕文，现在就像是一条杀人不眨眼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好在林樰看不到吕文的眼神，他还在安抚吕文，“来福，你放心，绝对不会出事，以你的身手，能出什么事？”
吕文的目光再次收敛，语气依然没有变化，“不是十五万吗？”
“剩下的做完了给。”
吕文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张了张嘴，台词又变了，“我怎么找你？”
林樰又愣了，吕文省略了一段台词，他就要省略骂老婆的镜头……不过他还是配合道，“你不要找我，等我电话。”
“cut!”
尔东升喊了咔，不喊也不行了，酒店的戏份就这么多，只是他没喊过，工作人员也不敢动。
尔东升也在纠结，这场戏吕文改动的地方有点多，比如房间号，比如他的眼神，再比如他没主动说出手机上有林樰的号码……
“文仔，你过来。”
如果换成平时，尔东升肯定会让演员重来一遍，这都不能算是改剧本了，而是改了剧本逻辑。
但今天不一样，吕文是他亲自选的，他不能在林小强面前给吕文难堪，另外，他也被吕文的眼神戏和拆卸手枪的戏份震住了，他不想换掉这么一个好演员。
当然，他也很好奇，吕文为什么要故意说错房间号码？
不只是尔东升好奇，其他人也好奇，包括张柏之。
她和方忠信、钱佳乐还有林樰一起围了过来，都想听听吕文的想法。
吕文也不怯场，坐在了尔东升的导演椅上，旁若无人地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才说道，“尔导，来福是杀手没错吧？”
尔东升下意识地点点头，吕文两手一摊，“那就对了，他不是来抢劫的大圈仔，而且他为什么要问六哥枪的事？”
“为什么？”
这次说话的林小强，他也十分好奇。
吕文嘴角扬起，“因为他怕啊，他怕被抓，所以他才会在酒店门口确认有没有人跟踪，才会问六哥枪是不是开过，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直接暴露自己住在哪里？”
“不对不对。”张柏之发现了华点，“房间是六哥订的，他肯定知道是哪一间，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对啊。”
众人又看向吕文，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吕文耸了耸肩，“所以我准备换一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