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方忠信，又看了看忙着转场的工作人员，吕文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不就是行活吗？
所谓行活，就是符合行业标准的工作，适用于大部分工作场景，看起来专业，又快，又稳定，但是没有惊喜。
能干出行活的员工，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油子，具体到香港的影视剧行业里，就是经历过香港电影最辉煌的年代，却没能熬出头的这群人。
他们很专业，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但没有天赋，只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时间长了，原本的热情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些人的特征就是有通告，人就到，没有通告，人家就在家躺着，加班也无所谓，给足加班费就行。
现在的香港，有大量这样的工作人员……和演员，这也是香港电影衰落的原因之一，有能力的人，早就北上了。
让他们拍一部六七十分的影视剧，那是一点问题没有，他们也擅长这个，但让他们拍一部九十分的影视剧，就是强人所难了，必须有人总领大局，这个人通常是导演，或者监制。
因为在香港，监制的地位通常比导演更高，这是从电视台带出来的风气。
早些年，不管是亚视还是tVb，项目都是由监制挑头，他们负责找导演、演员和工作人员，他们负责编写剧本，有一些强势的监制，甚至还直接替导演拍摄和剪辑……
后来香港电影越来越辉煌，这些人大多是电视台出身，也将这种风气带到了电影圈。
就像徐老怪，《倩女幽魂》《新龙门客栈》和《笑傲江湖》其实都不是他导演的，他只是监制，但因为他权力太大，大家都把这些电影当成他的作品。
好消息是尔东升不但是《旺角黑夜》的导演，也是监制，所以他才会亲自去大陆选演员，才能扛住投资人林小强的压力，力挺吕文……
当然，吕文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剧组里都是导演说的算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吕文这么想也没毛病，但这仅限于大导演，随便一个导演，可没什么话语权，连潜规则都轮不到他们……
不过尔东升不一样，他在剧组里的地位绝壁是最高的，吕文看着尔东升一改往日儒雅形象，各种脏话狂飙，就知道这帮干行活的工作人员恐怕是入不了他的法眼。
其实尔东升平时真不这样，只是《旺角黑夜》是他一直想拍的电影，自然就更上心一点，关心则乱嘛。
吕文则是在一边和张柏之闲聊，张柏之觉得吕文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居然没有趁她喝醉了乱来，难道是自己魅力不足了？
吕文笑着摇头，“你很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不愿意乘人之危。”
“真的？”
“如假包换，我可是正经人。”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真觉得我漂亮？”
吕文哑然失笑，看来大陆女人和香港女人都一个样，第一时间都是在乎自己漂不漂亮……
倒不是张柏之想和吕文发生点什么，只是有一个帅气阳刚身材又好的男人夸自己漂亮，难免有些高兴嘛。
“诶，你觉得我去大陆发展怎么样？”
吕文一怔，“你不是已经去大陆发展了吗？《河东狮吼》，我还看过呢。”
“不是这种。”张柏之摆摆手，“有大陆制片方邀请我去拍电视剧……你知道周旋吗？”
“啊？”
吕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周旋，哪个周旋？
“哎呀，就是那个周旋，唱《天涯歌女》和《夜上海》的周旋。”
“啊！周旋我当然知道了，什么内容？你演什么角色？”
“就是她的传记，《天涯歌女》，我当然是演周旋了！”
张柏之一脸骄傲，吕文则是一脸懵逼，张柏之演周旋？谁选的角？疯了吗？张柏之出了名的嗓子沙哑，然后演金嗓子周旋？
张柏之不乐意了，“怎么？我不像周旋？”
“像，太像了……”
吕文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祝她好运了呗……
事实上张柏之一开始还是没演成周旋，等到几年后才成功，当时的男主角是潘月明，然后张柏之全程配音，真不知道制片人怎么想的。
而且还没少花钱，一两年后，谢廷风去大陆演了一部电视剧，报价三十万一集，张柏之也便宜不了。
而且四十集的电视剧，张柏之只签了四十三天，每天工作不超过十三小时，听着很多，事实上很多演员都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
反正这电视剧拍完都没上星，想看都不容易……
又看了一会儿拍摄，吕文就觉得无趣，这种黑社会之间对打的戏份，他看过太多了，完全不如《古惑仔》看起来过瘾嘛。
吕文也看到了来福的女朋友林素儿，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标准的香港嫩模脸，不过吕文不认识她，只知道姓冯，英文名叫克里斯蒂。
香港有太多这种嫩模了，她们在各种电影电视剧里面跑龙套，如果能火，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就算火不了也可以吸引各种富商和小开，然后找个有钱人嫁了，和大宝贝一样。
只不过大宝贝段位更高，人家更会提供情绪价值，所以才把黄教主唬得一愣一愣的。
很多人觉得黄教主脑子有病，这么有钱，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为什么要找大宝贝和名媛培训班优秀毕业生？
就是为了情绪价值，至于大宝贝为什么不装了，废话，她都捞那么多了，肯定想要做自己了呗。
就像传奇二鬼子贾队长说的那样，“皇军没来之前你欺负我，皇军来了之后你还欺负我，那皇军不是特么白来了吗？”
扯远了，看了几个小时拍摄，吕文就和张柏之一起离开，张柏之还要请他吃饭呢，尔东升也没有阻拦，反正不管是为了让演员多交流，还是为了炒作绯闻，两人一起行动都对电影有利，他不但不阻拦，还要大力提倡。
在尔东升的提倡和向太的默许下，接下来一个星期，吕文已经取代了山鸡哥的位置，化身护花使者，和张柏之出双入对，照片也被拍了不少。
可吕文非常坦然，他越是这种态度，狗仔越觉得是假的，到后来，连拍都懒得拍了……
不过两人之间的火花也算是有了，尔东升很满意，他准备继续拍摄吕文和张柏之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