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茹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职务，一时有些发怔。
她知道张浩有能力，可这接二连三的调动，意味着两人又要聚少离多。
她这辈子没少为日子打拼，性格里那股强势劲儿，总想着在家庭和事业里都占个主导，可眼下看着这文件，心里那点倔强忽然软了，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这纸上的职位，是她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可再高的位置，换不来朝夕相伴，她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该为往后的日子犯愁。
“雪茹，开饭了吗？我饿了。”张浩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哼！就知道吃！”
陈雪茹嗔了他一句，语气里却没什么火气，“马上就好。”
怀里的景红左扭右扭，小身子一个劲往地上挣，想自己走路。
陈雪茹看她急得小脸通红，只好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地上。
小丫头攥着小拳头，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挪步子，走了两圈，脚下一软，“砰”地摔在地上，却没哭，反倒咧着嘴想爬起来。
“哎呦，我的小乖乖。”
陈雪茹赶紧把她抱起来，拍了拍她裤腿上的灰，“走，吃饭去。”
晚饭很简单，一荤一素一汤。一家人围坐在桌旁，陈雪茹时不时给景红喂口软饭，另外两个大孩子自己扒拉着碗里的饭，吃得香。
张浩看着这一幕，心里踏实得很——再多的职务，也抵不过此刻的烟火气。
饭后，小兰和小翠收拾碗筷，王娇坐在一旁，眼神在陈雪茹和张浩之间转来转去。
陈雪茹被她看得好笑，扬了扬下巴：“咋了？有话就说。”
王娇笑了笑：“雪茹姐，还是你说吧，你主意正。”
陈雪茹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张浩：“我打算让小翠跟你去鄂省，照顾你起居。那边太远，我过去不方便，名不正言不顺的。”
张浩摇了摇头：“雪茹，我知道你是好意，可这不合适。家里也需要她，三个孩子呢，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忙什么忙？”
陈雪茹叹了口气，“什么女强人，哪有你强？我打算明天去街道办，把丝绸店的股份捐了，以后就好好在家带孩子。”
张浩惊讶地看着她，连忙上前想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啪”的一下，陈雪茹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呀？我清醒得很！”
“好好的，捐股份干啥？”
张浩不解，“那店不是你一手做起来的吗？”
“店是死的，人是活的。”
陈雪茹语气平静，“以前总想着挣多少钱，撑多大门面，现在看着你这一摊子事，忽然觉得，家里稳住了，你才能安心在外头干。孩子们正是要人的时候，我守着家，你才能没牵挂。”
王娇在一旁点头：“雪茹姐说得对，家里有我们呢，你放心去忙你的。”
张浩看着陈雪茹，她眼里没有了从前的精明算计，只有一股子踏实的温柔。
他心里一热，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委屈你了。”
“谁委屈了？”
陈雪茹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了下来，“等你在鄂省站稳了，我带着孩子去找你。”
“好。”张浩紧紧抱着她，“等我把那边理顺了，就接你们过去。”
院子里的灯亮着，映着一家人的身影。前路漫漫，可只要家在，再远的路，也有奔赴的方向。
张浩说要接她去鄂省，语气自然得像说今晚吃什么。陈雪茹却摆了摆手：“行啦，有这份心就成。我过去算怎么回事？你跟别人咋介绍我？我就在京城守着，你得空了就回来看看，没空就拍个电报，我知道你平安就好。”
张浩没再坚持，心里却盘算着——还有两年，局势怕是要起些风浪，他是真担心留在京城的家人。
他换了个话题：“雪茹，你把丝绸店捐了，有没有想过去上个班？”
“再说吧。”
陈雪茹摇摇头，眼下她更想守着孩子，守着这个家。
晚上，王娇、陈雪茹和张浩坐在客厅的沙发旁，谁都没说话，就那么静静依偎着，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给屋子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过了会儿，王娇起身：“我回去睡了，明儿还上班呢。”
“嘿，你这丫头，说走就走？”陈雪茹嗔道。
王娇站在门口，不服气地回头：“雪茹姐，我还丫头呢？你不看看我多大了？”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楼下传来她轻快的脚步声。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陈雪茹忽然转头看向张浩，语气带着几分厉色：“张浩，老娘告诉你，你现在位高权重，但那些小姑娘，你要是敢招惹，我就把你的家底都给掀了！”
张浩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一把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抬手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怎么跟老公说话呢？没大没小。”
陈雪茹咬了咬嘴唇，声音软了下来：“张浩，你会不会……嫌弃我人老珠黄了？”
张浩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了看，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呀，就是爱胡思乱想。你自己照照镜子去，美艳得很，勾人的紧呢。还人老珠黄，说的是别人吧？”
“哼！”陈雪茹被他哄得心里甜丝丝的，一个劲往他怀里拱。
张浩被她蹭得心头一热，刚想把她抱进里屋，陈雪茹却猛地跳下来，红着脸说：“张浩，你别碰我……我都生四个孩子了，不想再生了。”
“噗嗤”一声，张浩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笑？”陈雪茹瞪了他一眼，脸颊更红了。
“我笑你啊，”
张浩好不容易止住笑，拉过她的手，“你以为我想干嘛？就不能单纯抱抱你？”
陈雪茹这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伸手捶了他一下：“狗男人，就知道欺负我。”
张浩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好了不闹你了。时间不早了，睡吧。明天我还得去处理些事，得早点起。”
“嗯。”陈雪茹应着，心里却暖烘烘的。
两人关了灯，躺在炕上，谁都没说话，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映着炕上相拥的身影，安静而温馨。
过几天，张浩就要开始为奔赴鄂省做准备了。
前路漫漫，风雨未知，但此刻的温暖，足以支撑着他们，迎接往后的每一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