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陆小凤安置好仍在昏睡的薛冰,嘱托陈老先生仔细照料后,便与花满楼一同前往城中有名的“醉仙楼”。
醉仙楼老板姓钱,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早年确实常跑苗疆这条线,如今虽已坐镇城中经营酒楼,但那股子走南闯北的精明劲儿丝毫未减。见到陆小凤和花满楼这两位名动江湖的人物联袂而来,钱老板先是惊讶,随即堆起热情的笑容将他们迎入后堂雅间。
“陆大侠,花公子,真是稀客!快请坐,尝尝我新到的云雾茶。”钱老板亲自斟茶,动作麻利。
陆小凤没太多寒暄的心思,抿了口茶便直入主题:“钱老板,听说你早年对苗疆一带很熟悉?”
钱老板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混口饭吃,确实跑了些年。怎么,两位对那地方感兴趣?那可是个……嘿,怎么说呢,风景绝美,但也处处透着邪乎的地方。”
“我们想打听一个地方,”陆小凤压低声音,“不知钱老板可曾听说过‘陨星湖’?”
“陨星湖?”钱老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里掠过一丝明显的忌惮,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仿佛怕隔墙有耳,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陆大侠,您怎么问起这个地方?”
看他这反应,陆小凤和花满楼心中同时一沉,知道找对人了,但这地方恐怕极不简单。
“偶有听闻,心生好奇。”陆小凤故作轻松,“怎么,这地方有什么说法?”
钱老板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为难又带着几分敬畏的神色:“不瞒二位,这‘陨星湖’……在跑那条线的老行商嘴里,是个提都不能轻易提的禁忌之名。它不在常走的商道上,深藏在苗疆十万大山最深处,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只听极少数深入过最核心区域的苗人老猎人提起过。”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传说那湖形状古怪,不像天然形成,倒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掉下什么东西砸出来的巨坑,积水成湖,所以叫陨星湖。那地方……邪门得很!”
“如何邪门法?”花满楼轻声问道,语气温和却能让人安心倾诉。
钱老板看了看花满楼,叹了口气:“传说湖周围终年弥漫着奇怪的雾气,进去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且……那里是几个最古老的苗裔部落的圣地禁地,外人根本不允许靠近。听说那些部落还保留着最原始的巫蛊祭祀,供奉着难以名状的东西。有不知死活的外人或仇家闯进去,都没再出来过。久而久之,就连最胆大的采药人和猎手,都绕着她走。都传说那湖连着……幽冥地府呢。”他说到最后,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陆小凤和花满楼交换了一个眼神。圣地禁地、古老部落、原始祭祀——这与琉璃碎片上“祭”的字样和薛冰提到的“苗疆古巫文”完全对上了。
“关于这些部落,或者湖的传说,还有更具体的吗?比如……和‘门’或者‘钥匙’有关的?”陆小凤试探着问。
钱老板皱着眉头苦思片刻,摇了摇头:“‘门’和‘钥匙’?这倒没听说过。关于陨星湖的传说都模糊得很,而且各个寨子的说法还不一样。有的说湖底沉着通天的神石,有的说藏着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秘密,还有的说那里是魔神被封印之地……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但有一点是共识:那地方极度危险,不仅地形险恶、毒虫瘴气遍布,更可怕的是守护那里的部落和他们的巫蛊之术,防不胜防。”
他看了看陆小凤和花满楼严肃的神色,好心劝道:“陆大侠,花公子,恕我多嘴,若二位只是好奇,那地方……最好还是别去。多少好手折在里面,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陆小凤笑了笑,放下茶杯:“多谢钱老板坦言相告,这些信息对我们很有用。茶钱记我账上。”他放下一锭银子,足够付十倍茶钱。
钱老板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陆小凤起身,“若是想起任何关于陨星湖、或者那些古老部落的新线索,尤其是关于特殊仪式或者‘门’的传说,烦请务必告知杏林药铺的陈老先生.”
离开醉仙楼,回到熙攘的街道上,阳光明媚,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凝重。
“陨星湖,禁忌之地,古老部落……”陆小凤沉吟道,“看来,这‘主上’所图之事,比我们想的还要庞大和诡异。他需要钥匙打开的门,究竟通向何处?”
花满楼面色沉静:“钱老板所言,虽多是传闻,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结合碎片上的信息,‘祭’与‘天门开’,或许那‘门’并非实体,而是指代某种……通道?或者境界?”
“龙尾现……”陆小凤喃喃道,“云龙蛇尾令……龙尾……这之间定然有关联。或许那‘主上’的组织,真正的名字或象征,就应在这‘龙尾’之上?”
线索依旧破碎,但指向却越来越清晰,也预示着前路越发艰险。
“我们需要一个向导。”花满楼道,“一个真正了解深山老林,并且对苗疆部落习俗、甚至古老传说都有所了解的人。否则,我们寸步难行。”
陆小凤摸了摸他那两撇像眉毛一样的小胡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样的人可不好找……不过,我好像知道该去找谁了。”
“谁?”
“一个老朋友,他欠我一条命,而且他恰好是个在西南一带混迹了半辈子的‘老猎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陆小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是请动他,恐怕得费点功夫,还得准备好他最喜欢的三十年陈酿竹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