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章虹的脸色终于变了！
“祁厅长这话什么意思？雨水怎么能成精？”
她声音发紧，强撑着反驳：
“指甲缝比较深，可能保护得好一些。而且…...而且那组织来源有很多可能性，比如…...比如被害人生前与人握手时不小心留下的皮屑？”
“这种无关的dNA证据，我们在最近的办案中很常见，我们不可能每一个都去深究，那样会浪费大量警力，偏离主要侦查方向！”
“况且，那什么dNA检测，准不准确也不好说，这种所谓的高科技，未必没有失灵的可能性。”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汪菲、刘队长脸色都变了。
祁同伟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语气严厉的如同淬了冰：
“你的意思是国家花费巨资、厅里费尽心思搞的dNA检测实验室，在你这里都成了失灵的摆设了？”
“还是说这些还比不上你胡搅蛮缠的的臆测？聂队长，你就是这么查案子的吗？”
他是真的动了气，这种颠倒黑白的狡辩，简直是对警察职责的亵渎。
汪菲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着笑打圆场：“聂队长一时失言，绝对没这个意思！祁厅长您消消气……”
聂章虹也意识到自己踩了雷区，但此刻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她梗着脖子，用一种近乎无耻的平静语气说道：
“我没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办案，总会遇到些巧合和难以解释的现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事儿是挺巧，但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巧合，就否定整个铁证如山的结论吧？”
“我们可是有罪犯的亲口供述，张家父子在审讯和法庭上都签字画押，承认了犯罪事实！这才是最核心的铁证！”
她目光挑衅地扫过祁同伟：
“反而是祁厅长，难道就凭您刚才提出的这些…...这些猜测性的疑问，就想推翻我们基层干警辛辛苦苦、用无数个日夜换来的、经过法院审判的铁案？”
一直站在祁同伟身后沉默的范橦，此刻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来，对着聂章虹厉声喝道：
“聂章虹！你说什么混账话！就凭你那两份漏洞百出、前后矛盾、一看就是屈打成招的口供，也敢舔着脸说是铁证如山？”
“你那破案率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的意思是我们省厅还能冤枉你不成？”
聂章虹却是丝毫不惧，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又尖又利，充满了怨毒和挑衅：
“那可不好说！我看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破案率高！怕我们基层的名头，盖过了某些人的神探光环！”
她意有所指地狠狠剜了祁同伟一眼，尖利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刺耳地回荡。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门外的干警，纷纷探头往里张望。
范橦气得浑身哆嗦，指着聂章虹的鼻子：“我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我范橦从警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祁同伟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真正的震惊。
他办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对手，但像聂章虹这样，在如此多确凿疑点面前，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倒打一耙，甚至公然挑衅上级领导的厚颜之徒，实属罕见！
这脸皮的厚度，堪称一绝！
旁边的刘队长脸色大变，赶紧上前一步，挡在范橦和聂章虹之间：
“聂章虹！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祁厅长道歉！祁厅长是代表省厅、代表黄书记来复核案件，提出合理疑问是职责所在！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他又转向祁同伟，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额角都渗出了冷汗：
“祁厅长，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破案压力大，脾气冲，说话不过脑子…...”
祁同伟抬手，制止了刘队长的解释。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因激动而微微喘息的聂章虹，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迹象，眼神却异常的冰冷：
“聂章虹同志，请你注意你的身份和措辞。我祁同伟办案，只认证据和事实，不认什么光环，也不在乎什么虚名。你的破案率是百分之百还是零，与我个人荣辱毫无关系。”
“但，人命关天！既然存在如此明显的疑点，身为警察，就必须查清楚！这是我们的天职，更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至于你刚才提到的铁证如山……他们究竟铁不铁，让我们拭目以待！”
聂章虹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祁同伟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已是一块污秽的抹布。
他直起身，对身旁的范橦：“我们走。”
汪菲和刘队长连忙追了出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道歉和挽留的话。
办公室的门在他们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门内，聂章虹像被抽掉了骨头，颓然跌坐回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她的眼神死死盯着紧闭的门，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深处，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汪菲很快又折返回来，脸上带着责备和担忧：
“表姐啊，你说你！跟他犟什么嘴？他毕竟是省厅的副厅长！今天又是按照黄书记的要求来复核案件来的，你来这一出，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也是给曹局找麻烦吗！”
聂章虹喘着粗气，眼神闪烁不定。她当然知道刚才冲动了，但更多的是心虚！
祁同伟提出的每一个疑点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内心深处其实比谁都清楚，张大山父子案，就是桩冤案！
但她绝不能承认，更不能翻案！
当时她按照市领导和曹东的要求，十天就破了这个案子，获得了市政府和市局的多项嘉奖，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
如果被翻了案，那她苦心经营的女神探形象、那些耀眼的锦旗奖状、曹东的器重、乃至她在羊城公安系统的一切，都将轰然倒塌！
她猛地抓住汪菲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妹妹！你一定要跟曹局说！千万…....千万要顶住压力啊！案子已经二审都判了这么多久了，他祁同伟翻不了这个案子！翻不了！”
她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说服汪菲：
“我…...我这也是为了大局啊！为了我们羊城局的破案率！为了曹局的政绩！你懂不懂？”
汪菲看着表姐眼中近乎疯狂的偏执，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看着聂章虹认真的说道：
“你给我说个实话，这个案子到底是不是冤案？”
聂章虹一怔，随即坚定的点了点头：“你放心，这是个板上钉钉的铁案！”
汪菲看着笃定的表姐，无奈甩开她的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跟曹局说的。你自己也收敛点，别再惹事了！”
她烦躁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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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汪菲离开，聂章虹强行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抓起桌上的电话：
“刚省厅的祁同伟来了，复查了张家父子的案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现在怎么办？”
聂章虹眼神一厉，狠狠的说道：“那个案子.......抓点紧.......那样就死无对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