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知道江松岩说的是那艘船的事!
“下个月就正式开标了。不过前期铺垫都已妥当,只是走个必要的程序而已。贺司令那边已经在着手研究拖运方案和航线了。”
江松岩忍不住轻轻一拍沙发扶手,眼中精光闪烁:
“好!动作要快!拖回来,就是胜利的第一步!你是没看到这次风波,我们是多憋屈啊......”
老人的声音大了起来,胸膛微微起伏,显是心绪难平。
“若我们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几艘真正的航母坐镇,那些跳梁小丑,怎么敢如此放肆挑衅!”
祁同伟理解岳父的激愤,宽慰道:
“爸,就算拖回来,要形成战斗力,路还很长。船是躯壳,还需要有好的舰载机,有训练有素的人员,有完善的体系配合。这些都需要时间!”
“但您放心,只要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我们的人民海军,终有劈波斩浪的那一天!”
江松岩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你说的很对,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看到那一天。”
“您一定能看到!”祁同伟语气坚定。
随后,交谈陷入短暂的沉默,祁同伟显得有些踌躇,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叩着。
他几次想开口提及那个刘连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无凭无据,仅凭重生的记忆和刚才那一点面熟的感觉,就去指控一位实权的J级将领是间谍?
这太荒谬!
江松岩捕捉到了女婿的异样,他看向祁同伟:“有什么话,直说!”
祁同伟心头一凛,最终决定还是提醒一下: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羊城这边涌入了不少台商,鱼龙混杂。我们公安机关发现了其中,混杂着不少对岸派过来的......间谍人员。”
江松岩的眉头皱了起来,祁同伟的的闪烁其词,反而引起了他高度的警觉。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深知祁同伟的性格和能力,若非涉及重大隐情,绝不会在他面前如此犹豫。
祁同伟迎着岳父锐利的目光,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关键是真的没法说。
“爸,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今天……碰巧抓到一个对岸的间谍,已经移交国安了,我心里一直装着这个事情,所以刚才有点走神了。”
江松岩盯着祁同伟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眼神深邃,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
最终,江松岩没有再追问,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气氛才稍稍缓和。
看看时间不早,祁同伟起身告辞:“爸,您早点休息,我不打扰您了。千万别再熬夜了。”
“嗯,行。小潘,替我送送同伟。”
“不用了爸,我走了!”
祁同伟走到门口,又特意叮嘱了一句门口的小潘:“记得叮嘱部长吃药!”
小潘连忙点头应下。
江松岩看着女婿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女婿,能力出众,心思缜密,更难得的是这份孝心,让他十分欣慰。
待祁同伟离开,小潘轻声请示:“部长,接下来安排见哪位同志?”
江松岩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背着手,在宽敞的客厅里踱了两步,眉头微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突然,他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地问道:“同伟刚才上来的时候,在二楼……都见过谁?或者,有谁跟他打过招呼?”
小潘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似乎没看到祁厅长和谁特别的打招呼。不过随即,他猛地想起什么,补充道:
“对了部长!刚才祁厅长上楼时,在楼梯口问了我,刘连发局长是谁?”
江松岩倏然转身,目光如电,紧紧盯着小潘:“然后呢?”
“然后,他......愣了一下!我问怎么了,他说刘局长的名字听起来很熟,我猜可能是重名的吧,就没细问。”
“刘连发?”江松岩缓缓吐出这个名字,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踱回沙发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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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江松岩结束粤省的行程,返回京城。
祁同伟却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刘连发这个名字,如同扎在他心头的一根毒刺。
前一世,此人直到四年后才被揪出水面,其间不知泄露了多少核心机密,给华夏的国防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巨大损失!
抓间谍,本非他的职责范围。但若放任此獠潜伏下去,对国家安全的危害将是灾难性的。
而且,此人是江松岩的下属,放任下去就算最终落网,也可能会对江松岩造成巨大的影响。前世的江松岩千禧年之后就退了,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思虑再三,祁同伟决定亲自介入调查。
他印象中刘连发与对方接头的地点就在羊城,而交通记录就是重要的突破口。
他亲自驱车前往白云机场,为避免打草惊蛇,他并未让机场方面直接帮忙查询一个叫刘连发的旅客,而是直接让他们调取这三年的从京城进粤的旅客记录。
整整三天,祁同伟都在泡在机场的资料室里,对着分辨率极低的电脑屏幕,眼睛都熬得布满血丝。
这些来自京城的旅客中,确实有几个名叫“刘连发”的,但籍贯、年龄、职业均与目标人物对不上号。
他将范围扩大到全国进粤旅客,依然一无所获。
看来此人行事极为谨慎,显然避开了需要实名登记的航空途径。
最大的可能是乘坐火车,九十年代的铁路系统,购票不需要任何身份证明。
线索就此中断,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
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中滑过,转眼已是临近国庆。
关于刘连发的调查,依旧没有突破性进展,祁同伟只能派几个绝对可靠的人在羊城的几个大宾馆潜伏,准备碰碰运气,因为他记得上一世的四年后,刘连发是在白天鹅被抓的。
这天深夜,时钟已指向十一点。祁同伟还在单位加班处理一些文件,手机突然响了。
是京城的号码!这么晚了,会是谁呢?祁同伟心里疑惑道。
“同伟,我是江松岩。”电话那头传来岳父低沉而严肃的声音,背景异常安静。
“爸?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祁同伟心头一紧,预感可能有大事发生。
“你明天有没有绝对不能缺席的重要安排?”
祁同伟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日程:“没有!明天下午有个会,但是可以调整。”
“嗯,好!你现在,马上动身去军区机场。我立刻安排专机接你。什么都不要问,来了再说!马上安排你那边的工作,注意保密!”
江松岩的语气斩钉截铁,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没有给祁同伟任何询问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