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宝了?”
嬴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重复着成蟜的话,目光却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他手中那块温润的建木残片和胸口焦黑的符纹痕迹上。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朱砂的辛烈,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冷煞气余韵。
成蟜的“宝”,显然与这诡秘的残片和那自残般的符纹脱不了干系。嬴政没有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成蟜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探究,有忌惮,更有一丝…隐晦的灼热。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放下车帘,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
“看好他。”
车外传来锐士统领低沉的应诺。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嬴政不再立于车顶,而是策马行于安车之侧,玄衣身影沉默如山。锐士们更加警惕,每一次风吹草动都引来刀剑出鞘的铿锵。成蟜则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利用建木残片带来的清凉和体内那丝微弱的、由煞气转化的能量,小心翼翼地温养着受损的经脉,同时反复在脑海中用系统推演、优化着那道险死还生的引煞符。
他不敢再轻易尝试。战场煞气虽“肥美”,但转化效率太低,风险太高。他需要更安全、更稳定的能量源。
三日后,巍峨苍茫的终南山脉终于映入眼帘。群峰如黛,云雾缭绕,古木参天,一股原始、苍凉、带着草木清气的磅礴气息扑面而来,让饱受血腥与煞气折磨的成蟜精神为之一振。
“禀大王,前方入山小道已探明,然…” 一名负责前哨的锐士策马奔回,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山民言,近月来山中多生怪异,雾瘴频发,入山樵夫猎户多有失踪,传言…有妖物作祟。”
妖物?嬴政剑眉微蹙,看向笼罩在淡淡雾气中的莽莽群山。吕不韦的杀手?还是…成蟜引来的那些“东西”?
“无妨。” 嬴政声音冷硬,“按既定路线,入山。”
车队沿着一条被荒草淹没大半的古道,缓缓驶入终南山。越往里走,山势越发险峻,林木遮天蔽日,光线迅速变得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和泥土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异香。
雾气不知何时变得浓郁起来,乳白色的雾气如同活物,丝丝缕缕地从林间、石缝中渗出,缠绕着车马行人。视线被严重遮蔽,只能看到前方数丈。
“小心雾气!可能有毒!” 锐士统领低喝,众人纷纷用湿布掩住口鼻。
成蟜坐在车厢内,却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这雾气…并非单纯的瘴气!他集中精神,沟通系统。
【环境扫描…雾气成分分析:水汽(82%)、植物孢子(15%)、未知惰性能量粒子(2.8%)…能量粒子属性:微弱精神干扰\/致幻…无害,但可放大恐惧…】
精神干扰?致幻?成蟜心中微凛。这雾气本身或许不致命,但在这种环境下,足以让心智不坚者陷入混乱!
就在这时——
“唏律律——!” 拉车的骏马突然发出一阵惊恐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任凭御者如何鞭打呵斥,竟死活不肯再前进一步!焦躁地刨着蹄子,鼻孔喷着粗气,眼中充满了动物本能的恐惧!
“怎么回事?” 嬴政勒住战马,厉声问道。
“大王!马…马惊了!前面…前面好像有东西!” 御者声音发颤,指向浓雾深处。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前方数丈外,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剧烈地翻滚搅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其中穿行!隐隐约约,似乎有无数扭曲的黑影在雾气中晃动,伴随着一种低沉、粘稠、如同无数湿滑触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锐士们紧握刀剑的手心渗出冷汗,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
“装神弄鬼!” 嬴政冷哼一声,眼中寒光暴涨,“弩手准备!前方雾气,覆盖射击!”
弩手们强压心中寒意,迅速抬起劲弩,冰冷的箭头指向那翻滚的雾墙!
“放!”
“嗡——!”
数十支弩箭离弦,狠狠扎入浓雾!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声并未传来。弩箭射入浓雾,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阵更剧烈的翻滚,那“沙沙”声反而更加密集、更加靠近了!
雾气翻滚中,那些扭曲的黑影似乎更加清晰了几分,隐约勾勒出…无数纠缠扭动的藤蔓?和藤蔓上悬挂的、如同人形果实般的…东西?
“是…是山魈!是吃人的藤精树怪!” 队伍中一个年轻的锐士终于承受不住这无声的恐怖压力,崩溃般尖叫起来!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就在这人心惶惶、气氛紧绷到极点的刹那!
车厢内,成蟜掌心的建木残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华!光芒穿透车帘,将周围数尺内的雾气都映照得一片碧莹莹!
同时,他脑海中沉寂的系统爆发出急促的提示:
【检测到高浓度同源生命能量反应!方位:正西!距离:三里!属性:极度活跃\/自然亲和\/微弱意识波动…】
同源?自然亲和?微弱意识?
成蟜猛地掀开车帘,不顾嬴政投来的凌厉目光,指着建木残片光芒最盛的西方,嘶声喊道:
“走那边!有活路!这光…在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