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海外奢华庄园内的李婉茹,正对着平板电脑上刚刚传送过来的加密文件,眉头紧锁,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文件内容极其详尽,涵盖了周志远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所有能查到的信息:出生证明(显示父母为周铁根、徐英英,籍贯浙江青山乡周家村)、学业经历、创业历程、家庭成员关系(妻子张晓云,子女周健、周蓓、周雨、周承安)、启航集团的股权结构、主要业务、甚至包括一些公开的商业决策和媒体报道。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份完美无瑕、清晰透明的精英企业家档案。周志远的人生轨迹,与魏国华似乎没有任何交集。他的父母是地道的农民,早已过世,葬在浙江农村老家。他的崛起之路虽然充满传奇色彩,但每一步都似乎有迹可循,靠的是个人的胆识、智慧和努力。
“浙江青山乡周家村……”李婉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这个地名,眼中充满怀疑,“国华年轻时候是插过队,但根本不是在浙江,更不是什么青山乡……他早期的商业活动也和那里八竿子打不着……”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任何可能与这个地名或周志远父母名字相关的线索,却一无所获。魏国华从未向她提起过这些,甚至在她刻意打听他早年经历时,他也总是含糊其辞或转移话题。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李婉茹盯着屏幕上魏国华与周志远那张对比照片,两人惊人的相似度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世界上真有毫无血缘关系却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可她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尖叫:不可能!这绝不是巧合!魏国华对周志远那种超乎寻常的重视和亲近,绝对有问题!
但她派去的人,动用了相当的力量,却查不到任何能将两人直接联系起来的证据。所有的记录都显示,周志远就是周铁根和徐英英的儿子,一个从农村走出来,靠自己打拼成功的典范。
这种“过于正常”的结果,反而让李婉茹更加不安。要么,周志远真的和魏国华毫无关系,一切都是她多心了;要么……就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甚至能伪造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背景。
如果是后者……那这股力量该有多可怕?目的又是什么?
她烦躁地放下平板,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她心中的那团疑火和隐隐升起的恐惧。周志远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仅激起了她对财产的担忧,更仿佛要揭开那些她以为早已被彻底埋葬的秘密。
…
上海,海景国际公寓内。
气氛与海外庄园的焦躁疑虑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决绝和压抑的悲愤。
魏国华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沉重的哀伤。齐助理刚刚向他汇报完重启调查的初步部署,所有的指令都已悄无声息地发出,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过去笼罩而去。
“先生,”齐助理看着老先生孤寂的背影,谨慎地开口,“此事关系重大,牵扯甚广,尤其是可能涉及……夫人那边。是否需要……通知大少爷一声?让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或许……也能从侧边调查提供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他口中的“大少爷”,自然指的是周志远。
魏国华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沉静,但眼底深处的痛楚与杀意却无法完全掩盖。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事到如今,确实没有必要再瞒着志远了。而且,正如齐助理所说,志远,或许侧便调查一下。也许有有用的线索。
“你说得对。”魏国华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时候告诉他了。你亲自给他打电话,语气要缓和些,就说……我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与他商议,请他务必过来一趟。”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让他……路上小心点。”
这声叮嘱,并非客套,而是在意识到潜在危险后,一种发自内心的担忧。
“是,先生。”齐助理领命,立刻走到一旁,用加密线路拨通了周志远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周志远沉稳的声音:“齐助理?”
“周董,打扰了。”齐助理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魏老先生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想与您当面商议,不知您是否方便现在过来一趟?地点还是海景国际公寓。”
电话那头的周志远沉默了几秒。他刚刚处理完公司的事务,正准备回家。魏国华如此急切地深夜邀约,还用“极其重要”来形容,让他立刻意识到绝非寻常。联想到近日魏国华异常的情绪和那位突然出现又匆匆离去的魏哲,周志远的心中也升起一股预感。
“好,我马上过去。”周志远没有多问,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老先生特意嘱咐,请您路上务必小心。”齐助理转达了魏国华的关心。
“谢谢,我会的。”周志远挂了电话,眉头微蹙。他拿起外套,对助理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独自驾车驶入了上海的夜色之中。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周志远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后视镜,确认没有车辆异常跟随。
与此同时,海景国际公寓内,魏国华已经让齐助理准备好了茶点,他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等待着儿子的到来。他的心情复杂无比,既有即将揭开真相的决绝,也有对儿子反应的担忧,更有对过往惨剧的无尽悲伤。
而遥远的海外,李婉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拿起另一个加密电话,下达了新的指令:“继续深挖周志远父母周铁根和徐英英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们年轻时接触过的所有外来人员,一个都不要放过!还有,盯紧魏国华在上海的一切动向,我要知道他见了谁,说了什么!”
迷雾在两端同时弥漫,真相如同被层层包裹的茧,正在被一点点撕开。而所有相关的人,都已被命运的丝线牵引着,走向一场无法避免的风暴中心。
周志远的车,正平稳地驶向那座位于风暴眼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