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梦笙的心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她冲出堂屋, 去找堂哥——母亲丧事那天,是堂哥当的管家,院里的事他最清楚。
堂哥正在院里铡草,看见她红着眼圈跑过来,叹了口气:\"你嫂子早就把钥匙拿走了,从你哥的钥匙串上摘的,那天你去部队医院找药那天,她就把五斗柜翻过了......你记得你回来时家里长辈为啥都站在院子里吗?是你嫂子把他们“请”出来的,长辈们都说你家就你哥一个儿,应该的......我是觉得不妥,可是我也不好说是吧!\"
魏梦笙只觉得天旋地转,扶着墙才没倒下。她想起那天从部队医院回来,看见院里站着好多长辈,父亲和哥哥都在医院急救室里,原来是这样,只是没人告诉她,没人敢跟王慧作对。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街上,找到高中同学燕子。燕子顶替父亲进了工商银行,在柜台上班。\"燕子,帮我查下我妈林秀兰的存折,看看钱是不是被取走了。\"那时没有电脑记账,都是手写银行凭证,她认得王慧的字迹。
燕子见她急得直哭,赶紧帮她查了底单。\"梦笙,\"燕子的声音有些犹豫,\"你家好有钱啊!不愧是咱县的万元户啊!你看,这笔钱......是你嫂子王慧取的,就在你妈去世的当天下午,全县人都知道你妈去世了,她拿着存折和印章全取光了。\"
当天下午......魏梦笙的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柜台上。她回想当时母亲的遗体还停在院子里,这女人王慧竟然就拿着存折去银行取走了所有的钱。那些钱,是母亲一分一分攒下来的,是准备给她上大学的,是留着给父亲养老的,就这样被那个女人卷走了。怪不得盖棺时候母亲耳朵上的金耳环也在她手中,要不是大婶子跟哥哥索要,连那对哥哥给母亲买的唯一首饰也不得善终。
想着这些,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银行的,只觉得阳光刺眼,街上的人都在看她,像在看一个笑话。她跌坐在家门前的石阶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她的眼,疼得她睁不开。
母亲走了,沈沐辰走了,现在连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也被王慧掏空了。这个家,还有什么是属于她的?父亲的懦弱,哥哥的窝囊,王慧像只恶狼,把魏家大院里的一切都啃得干干净净。
\"梦笙,你咋在这儿哭?\"父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裹着九百元钱,说:“你哥刚给我的,说是你嫂子跟单位借的够交学费了。\"
魏梦笙抬起头,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所有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她嘶吼着,大叫着,把王慧取钱的事全说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像声带被撕裂一般。
父亲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蹲在她身边,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把眼泪抹在袖子上。\"别哭了,\"他的声音哽咽着,\"爸没本事,咱家就你哥一个儿子呀。咱先去报到,学费有了,29号开学,爸1号就发工资,发了工资就可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