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猴王外出带回了一束不知名的野花。
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很是新鲜。
“王妃!这是本王特意给你采摘的!”
猴王学着人类的样子,把花递到苏步摇面前,眼神里带着期待。
苏步摇没有接,只是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猴王:“你不懂,人和兽是不一样的,我们有自己的伦理,有自己的情感,这些不是靠模仿就能学会的。”
猴王皱起了眉头,显然没听懂:“本王知道你是人类,本王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不懂,”苏步摇轻轻摇头,声音平静却坚定,“这不是好坏的问题,是我们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猴王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手中的野花被它无意识地攥碎。
它似乎被苏步摇的话激怒了,却又像是在努力理解什么,最终只是低吼一声,转身走到山洞角落,重新抱起了那根铁棒,不再说话。
山洞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洞外的风声呜咽。
苏步摇看着角落里猴王的背影,心中一紧,她知道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平静恐怕就维持不了多久了。
郝不凡坐在茅草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能感受到苏步摇的决心,也能感受到猴王隐忍的怒火。
郝不凡悄悄攥紧了拳头,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尝试运功行走了。
他必须尽快好起来,必须在这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之前,带着师母离开。
夜渐渐深了,山洞里的火堆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点余温。
苏步摇靠在岩壁上,毫无睡意,她看着熟睡的郝不凡,又看了看角落里蜷缩着的猴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荒诞的事情发生。
人和兽,终究殊途。
这道鸿沟,谁也无法逾越。
自己一个女人岂能被一个畜牲上身?想想都觉得恶心。
山洞外,喧嚣声突然变得异常刺耳,不再是往日猴群嬉闹的嘶叫,而是夹杂着惊恐与愤怒的尖叫,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苏步摇正给郝不凡更换腿上的草药,听到动静,不由得停下了手,眉头紧锁:“外面怎么了?”
郝不凡扶着岩壁勉强站起身,单脚跳到洞口往外望去,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是别的精怪!好多!”
苏步摇也跟着走到洞口,只见远处的树林里影影绰绰,无数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利爪刮擦地面的声响。
为首的是一头体型庞大的牛精,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硬毛,头顶的弯角如同精铁打造,闪烁着寒光;
旁边则是数十头矫健的豹子精,皮毛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色,獠牙外露,眼神凶狠。
粗略看去,来袭的精怪竟有数百之多,黑压压地朝着山洞这边涌来,显然是冲着猴群的领地而来。
“这群杂碎,竟敢闯到本王的地盘上撒野!”
猴王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铁棒“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眼中凶光毕露。
它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威严。
在猴王的咆哮声中,猴群迅速集结,个个龇牙咧嘴,摆出了迎战的姿态,只是眼中难免带着几分惧色。
“王妃,你在这里等着本王!”猴王转头看向苏步摇,语气带着一丝急促,“这里是本王的地盘,容不得它们撒野!你先在这里躲好,别出来,本王这就去杀光它们。”
说着,不等两人反应,猴王便招呼几只健壮的公猴,将苏步摇和郝不凡往山洞深处推去。
山洞最里面有一道隐蔽的石门。
“你要干什么?”苏步摇挣扎着想要停下脚步,“这么多精怪,你恐怕挡不住!”
“挡不住也得挡!”猴王回头瞪了苏步摇一眼,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贪婪,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坚决,“本王是这里的王,护不住地盘,还当什么王?”
话音一落,猴王将苏步摇和郝不凡的物品都还给了两人,然后用力将两人推进了密室,对着守在旁边的猴子吼道,“看好了,没本王的命令,不准开门!”
“哐当”一声,石门被从外面锁死,将密室与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
密室里,一片黑暗,只有石门缝隙透进一丝微光。
郝不凡和苏步摇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斗声——猴王的咆哮、铁棒挥舞的呼啸、精怪的嘶吼、利爪撕裂皮肉的声音……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惨烈刺耳。
“它……它会不会有事?”
苏步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虽然她一直厌恶猴王,可此刻听到外面惨烈的打斗声,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丝担忧。
郝不凡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眉头紧锁:“那牛精和豹子精看起来实力也不弱,还有数百精怪助阵,猴王就算再厉害,恐怕也……”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时不时传来各种凄厉的惨叫,显然野兽们正在付出惨重的代价。
猴王的咆哮声也渐渐变得嘶哑,却依旧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
苏步摇紧紧攥着拳头,掌心全是冷汗。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为那只曾想亵渎自己的猴王担忧。
可刚才猴王将他们推进密室时,那决绝的背影,那句“本王是这里的王”,却让她心头一颤。
或许,在这弱肉强食的深山里,所谓的“好坏”本就没有绝对的界限。
猴王的贪婪与霸道是真的,可它守护领地的决心,以及最后关头将心爱之人护在密室的举动也是真的。
密室里,昏暗不明,但还是有光线漏了进来。
外面,打斗声隔着石门传来,沉闷中带着刺骨的惨烈。
苏步摇缩在角落,指尖冰凉,心跳得如同擂鼓。
郝不凡摸索着,扶着石壁,单腿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在四周胡乱探着,忽然触到一个冰凉的硬物——是火折子。
“有火折子!”
郝不凡低呼一声,颤抖着划亮。
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黑暗,照亮了两人苍白的脸。
借着微光,郝不凡看到角落里立着一盏落满灰尘的油灯,连忙走过去,将灯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