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镇龙狱内,那令人窒息的炽热与冰寒交织的力场渐渐平息。被禁锢的银色巨龙敖烈,虽然龙躯依旧伤痕累累,但眉心处那暗红火源的跳动已不再那般狂躁暴戾,龙目中甚至恢复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清明。他艰难地抬起龙首,望向林凡的方向,巨大的龙目中流露出感激与复杂的情绪,发出一声低沉的、不再充满痛苦的龙吟。
林凡在猪刚鬣与赤尻马猴的搀扶下,缓缓调息着。方才那隔空一击的对抗,虽凭借“混沌斩因”强行斩断联系,但大罗级意志的反噬依旧让他神魂受创不轻,脸色苍白,气息萎靡。然而,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初,甚至更添了几分洞悉迷雾的深邃。
西海龙王敖闰看着爱子状况好转,又见林凡为此付出代价,心中感激与愧疚交织。他上前一步,再次郑重行礼:“道友为救吾儿,损伤自身,此恩此德,西海铭记!请道友随朕前往秘库静养,朕宝库之中,亦有滋养神魂、恢复元气之宝,万望道友莫要推辞!”
林凡点了点头,并未客套。他确实需要尽快恢复,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凶险。
敖闰亲自引路,带着林凡三人离开这镇压之地,穿过几条隐秘通道,来到一处更加戒备森严、由上古龙族秘纹完全覆盖的青铜巨门前。此地灵气之浓郁,远超龙宫其他各处,甚至凝结成了淡淡的灵雾。
“此乃我西海龙宫传承秘库,非朕亲临,无人可开。”敖闰说着,取出一枚散发着祖龙气息的玉玺,按在青铜巨门中央的凹槽处。
嗡——
青铜巨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古老、沧桑与无数天材地宝气息的洪流扑面而来!门后并非想象中珠光宝气的堆砌,而是一片仿佛自成天地的广袤空间。头顶是模拟的周天星辰,缓缓运转,洒下清辉;脚下是氤氲的灵雾,无数光团如同星辰般悬浮其中,每一个光团内部,都封印着一件罕见的奇珍异宝、神料仙丹,宝光交织,道韵流转,令人目眩神迷。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猪刚鬣(已恢复本相),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咂舌道:“俺的老天……四海龙宫,果然富甲天下!这宝贝……也太多了!”
赤尻马猴金眸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他能感觉到,这些宝物中,不少都牵扯着不小的因果。
敖闰脸上露出一丝傲然,随即对林凡道:“道友请随意选用,务必尽快恢复。若有合用之宝,亦请取用,切勿客气。”
林凡目光扫过这浩瀚宝库,心中亦是惊叹。但他并未急于寻找疗伤或增强修为之物,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宝库深处,那片模拟周天星辰最为璀璨的区域。在他的混沌感知中,那里似乎有某种东西,与他刚刚窥见的那丝“瑶池-幽冥”线索,隐隐存在着共鸣。
“陛下,贫道可否去那星辰区域一观?”林凡问道。
敖闰虽有些意外,但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可以。那片区域存放的,多是与星宿推演、周天历法相关之物,乃龙族观测天地所积,道友若有兴趣,尽管参详。”
林凡谢过,径直走向那片区域。猪刚鬣和赤尻马猴则留在原地,在敖闰的示意下,挑选一些适合稳固修为、滋养气血的宝物。
来到星辰区域,只见这里悬浮的光团更加硕大明亮,内部封印着古老的星盘、玉简、以及一些闪烁着星辉的奇异矿石。林凡闭目凝神,混沌之气缓缓延伸,细细感知着那丝微弱的共鸣。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面看似古朴无华、边缘甚至有些残破的青铜镜上。这镜子背面刻满了繁复的周天星斗图案,正面却朦胧不清,仿佛蒙着一层永远化不开的雾气。
“此乃‘周天巡鉴’残片。”敖闰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感慨,“据说是上古妖庭遗物,能映照周天星域,监察洪荒。可惜早已残破,灵性大失,如今也只能当做一件古物收藏了。”
林凡却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冰凉的镜面。就在他指尖接触的刹那,体内残存的、源自那幽冥火源的一丝诡异气息,以及混沌之气对“瑶池”概念的捕捉,竟让这面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古镜,微微颤动了一下!
镜面上那层雾气剧烈翻涌,随即,一幕极其模糊、断续的画面一闪而过!
那是一片仙气缭绕、琼花瑶草盛开的仙境,一座宏伟的宫殿匾额上,隐约可见“瑶池”二字!而在宫殿深处,一道模糊的、身着宫装的女子身影一闪而逝,其气息……与那“面生仙娥”以及幽冥火源中的一丝烙印,隐隐吻合!
画面戛然而止,古镜再次恢复沉寂,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
但林凡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这残破的古镜,竟能凭借他捕捉到的因果碎片,追溯映照出与那仙娥相关的瑶池景象!
“陛下,此镜……可能与追查那幕后黑手至关重要!”林凡沉声道,“贫道需借用此镜,或许能借此锁定那仙娥的根脚!”
敖闰闻言,毫不犹豫:“道友既有所需,尽管取去!若能查明真相,莫说一面残镜,便是倾尽宝库,朕亦在所不惜!”
林凡郑重收起这面“周天巡鉴”残片。他知道,这或许是通往真相的一把关键钥匙。
随后,他在敖闰的极力推荐下,取用了一瓶温养神魂的“九转还魂丹”和几块蕴含精纯先天水灵之气的“万载空青石”,便不再多取。猪刚鬣选了一葫芦能淬炼妖躯的“龙血淬体丹”,赤尻马猴则取了一卷记载上古杂闻异事的玉简。
在龙宫秘库充沛的灵气和丹药辅助下,林凡闭关三日,神魂创伤便已恢复大半,修为甚至因祸得福,对混沌之道的理解更进一层,隐隐触及太乙金仙中期的门槛。猪刚鬣与赤尻马猴亦各有精进。
出关之后,林凡再次与敖闰密谈。
“陛下,如今三太子情况暂时稳定,但那火源并未根除,只是被暂时压制。根源不除,终是后患。”林凡道,“根据贫道此前所得线索,那幕后黑手与瑶池、幽冥皆有关联。贫道欲前往天庭,借这‘周天巡鉴’之力,追查那仙娥下落。”
敖闰神色凝重:“天庭……道友欲以何身份前往?如今天庭虽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尤其是瑶池,乃王母娘娘道场,戒备森严,等闲难以靠近。”
林凡微微一笑:“贫道自有办法。只是需要陛下相助,提供一份详细的天庭各部司职、人员往来,尤其是瑶池外围的布防与轮值规律。此外,还需陛下动用龙族在天庭的一些关系,为我们提供一个合理的、不会引起怀疑的临时身份。”
敖闰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好!朕这就命龟丞相整理天庭舆图与人员录册。至于身份……朕有一远房族侄,在西海与天庭交界处的‘碧波潭’为一方水神,地位不高,却也有资格偶尔上天庭述职或运送贡品。朕可修书一封,道友可暂借其使者身份,前往天庭。”
“如此甚好!”林凡拱手,“多谢陛下!”
一切准备就绪。林凡、猪刚鬣、赤尻马猴再次改换形貌,化作三位碧波潭水神麾下的巡水将军,持着敖闰的亲笔书信与龙宫令牌,驾起一道水色遁光,告别西海龙宫,朝着那高悬于九天之上、统御三界的凌霄宝殿所在——天庭而去。
身后,西海龙王敖闰立于水晶宫最高处,望着他们远去的遁光,龙目之中充满了期盼与决然。
“无论你是谁,敢算计吾儿,祸乱西海……朕,绝不会善罢甘休!”
风云再起,林凡的脚步,终于踏向了这盘大棋的核心地带——天庭。而瑶池的秘密,似乎也即将在这面残破的古镜指引下,被缓缓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