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黑风岭。
自那日被神秘黑袍人解围,惊走了金身罗汉后,熊罴的日子过得是愈发忐忑。它虽侥幸保住了黑风岭基业和老命,但佛门并未完全放弃对此地的关注,时不时仍有僧侣前来“劝导”,言语间的压力一日重过一日。而那日出手相助的“无天佛祖”势力,也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声息,让它心中更是没底。
这一日,熊罴正躲在洞府深处,唉声叹气地擦拭着那柄乌黑沉重的黑缨枪,琢磨着是不是该卷铺盖跑路,另寻个偏僻山头躲起来时,洞府内空间微微波动,一道青袍身影悄无声息地显现出来。
“主……主人!”熊罴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面容,顿时大喜过望,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连忙丢下黑缨枪,扑倒在地,“您可算来了!小熊……小熊都快顶不住了!”
林凡看着眼前这头磕头如捣蒜的黑熊精,感受着它体内那道混沌本源之气尚存,且修为比之前还精进了几分,已至玄仙中期,微微颔首:“起来说话。将近日情形,详细道来。”
熊罴连忙爬起,将佛门如何步步紧逼,那黑袍人如何出现又消失,以及自己如何提心吊胆、度日如年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言语间充满了委屈与后怕。
“无天佛祖……”林凡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西游尚未正式开始,这些暗处的势力便已经开始落子了。无天此人,乃是日后一场席卷三界大劫的关键人物,其势力潜伏极深,此刻出手救下熊罴,恐怕也是看中了这黑风山的地理位置,想要在此埋下一颗钉子。
“此事我已知晓。”林凡淡淡道,“佛门之势,非你所能抗衡,暂避锋芒是对的。至于那无天势力……你暂且虚与委蛇,不必深交,也不必得罪,静观其变即可。”
“是,是!小熊明白!”熊罴连忙应下,随即又苦着脸道,“可是主人,这黑风岭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佛门盯着,那无天的人也暗中窥视,小熊留在这里,实在是……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林凡瞥了它一眼,如何不知这憨货是想跟着自己走。他沉吟片刻,这黑风山地处西牛贺洲要冲,距离未来的取经路线不算太远,确实是一处不错的据点,就此放弃未免可惜。而且熊罴此妖,实力尚可,性子也算耿直(或者说有点憨),稍加培养,或可一用。
“你既愿追随于我,我便给你两个选择。”林凡开口道,“一,我传你一篇功法,你依旧留在此地,暗中经营,为我留意西行路上的风吹草动,非到万不得已,不暴露自身。二,舍弃这黑风岭,随我前往别处,但前途未卜,或许更加凶险。”
熊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道:“小熊愿追随主人左右!这破山头,谁爱要谁要去!”它实在是被佛门和那神秘势力搞怕了,只想紧紧抱住林凡这根粗大腿。
林凡点了点头:“既如此,你便收拾一下,随我离开。至于这黑风山……”他目光扫过洞府,“我自有安排。”
他打算在此地留下一道后手。袖袍一拂,一道混沌之气混合着自身神念,化作一枚不起眼的灰色石子,悄无声息地没入洞府地脉深处。此物并无攻击之能,却能与林凡遥遥感应,并记录此地发生的重要事件,算是一个隐秘的“眼睛”。
熊罴见状,也不多问,麻利地将洞府中一些积攒的灵材、矿石打包好,眼巴巴地看着林凡。
林凡不再多言,袖袍一卷,裹住熊罴,施展遁法,悄然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他没有直接返回梅山,而是带着熊罴,沿着记忆中未来取经的大致路线,开始游历考察。
第一站,便是那鼎鼎大名的鹰愁涧。
此涧位于两座陡峭山峰之间,水流湍急,深不见底,涧中云雾缭绕,隐隐有龙气残留。林凡悬浮于涧水之上,双眸混沌光芒流转,“因果窥真”之下,能清晰地看到一条粗壮的因果之线,自涧底深处连接向西海方向!
“果然,此地便是那西海龙王三太子,小白龙敖烈受罚蛰伏之地。”林凡心中明了。未来,那取经人途经此地时,坐骑白马会被此龙吞食,从而引出观音点化,敖烈化身为白龙马,加入取经队伍。
他仔细感应着此地的水脉与地势,又推算了一番时间。西游开启尚早,那小白龙此刻恐怕还在西海龙宫当他的三太子,未曾犯下烧毁殿上明珠的大罪。
“此地乃必经之路,且涉及龙族,牵扯不小。在此布局,风险与机遇并存。”林凡暗自思忖。直接接触小白龙?时机未到,且容易打草惊蛇。或许,可以换个思路……
他并未久留,记下此地气机后,便带着熊罴继续前行。
下一站,流沙河。
尚未靠近,便觉一股冲天煞气与死寂之意扑面而来!那河水浑浊泛黄,鹅毛不浮,芦花定底,河面宽阔无边,浪涛汹涌间,隐约可见无数沉浮的骷髅头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好重的煞气!”熊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它虽为妖族,也觉得此地阴森可怖。
林凡目光凝重地望着这片凶河。此地乃是卷帘大将(沙悟净)被贬下界后,栖身吃人之所。那沙悟净本是天庭卷帘大将,因失手打碎琉璃盏被贬,在此间每七日需受飞剑穿胸百余下,苦不堪言,性情也变得暴戾凶残。
“因果纠缠,怨念深重……”林凡能感觉到,那河底深处,一道强大而痛苦的气息时隐时现,正是沙悟净。此人乃是取经团队中看似最老实,实则背景也颇为复杂的一员。
在此地布局,难度极大。那沙悟净受天庭监管,自身又因受苦而戾气深重,难以沟通。而且流沙河环境恶劣,非寻常生灵所能久居。
林凡摇了摇头,暂时将此地从备选名单中划去。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片记忆中烈焰滔天、赤土千里的地域——火焰山!
尚未抵达,远远便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天空被映成暗红色,大地干裂,寸草不生,唯有远方一座形似火焰的山脉巍峨矗立,山体通红,不断向外喷吐着炽热的火舌,将周遭空间都灼烧得微微扭曲。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熊罴吐着舌头,只觉得浑身妖力都被这酷热蒸得运转不畅。
林凡却眼中精光一闪。火焰山!此地乃是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时,蹬倒太上老君的八卦炉,落下几块砖火所化,其根源直指兜率宫!而解决此难的关键,在于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更深层次,则牵扯到牛魔王、铁扇公主、红孩儿这一家子,以及他们背后可能与太上老君存在的关联!
此地,因果极深,水极深!但若能巧妙介入,或许能从中攫取巨大的利益,甚至……接触到那位深居兜率宫的太清圣人!
“就是这里了。”林凡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山,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并未贸然靠近火焰山核心,那里温度极高,且有天庭布下的禁制。他在距离火焰山约千里之外的一处地脉相对稳定、尚有几许生机(耐热植物)的山谷中落下。
“熊罴。”
“主人有何吩咐?”
“我欲在此暂居,开辟一处洞府。你且去周边探查,留意有无其他妖族盘踞,尤其是……是否有一头牛妖,或其家眷在此附近活动。”林凡吩咐道,他记得牛魔王此时应该已经在积雷山摩云洞娶了玉面公主,但火焰山这边是其原配铁扇公主的道场,或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是!主人!”熊罴领命,化作一道黑风,朝着山谷外遁去。
林凡则寻了一处背阴的岩壁,并指如剑,混沌剑气吞吐,如同切豆腐般,轻易便开辟出一座简易却稳固的洞府。他布下隐匿与聚灵阵法,将外界灼热之气稍稍隔绝,内部以混沌之气调节,倒也适宜修行。
他盘膝坐于新辟的洞府中,心神沉静。
黑风山作为前哨,鹰愁涧、流沙河暂不介入,火焰山则选为下一阶段布局的核心。至于那黄风岭、五庄观、白骨精、狮驼国等等着名的劫难点,还需从长计议,选择合适的时机与方式介入。
“西游之路漫漫,八十一难,处处是坑,也处处是机缘。”林凡嘴角微勾,“我便在这火焰山畔,先布下一子,静待风起。”
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开始以神念勾勒附近的地形图,并推演未来可能发生的种种变数,以及自己该如何落子,才能在这滔天火焰中,取得那一线最为珍贵的“清凉”。
西游之局,他已悄然入席。